话音落下，赵清山不再言语，轻夹马腹提前了一个身位。
阎立德一脸苦笑，却不敢再上前解释。往后的高炉定然不敢自作主张了，可不敢再惹哪位被皇帝看成是自家人的读书人在高炉前面蹲守一宿了！
“少监立如此大功，怎么一张苦瓜脸？”
耳边突然传来一句问句，阎立德侧头一看，慌忙行礼苦笑道：“魏公，还请勿要讽下官！这高炉，若是真的论功行赏，真正功勋卓著的是前面哪位。下官只能说是有些苦劳罢了，而且险些弄巧成拙，苦劳都没有！”
说到功绩，前面那个年轻人自然功勋卓著，可要说阎立德苦劳都没有，魏征觉得言过其辞。笑道：“少监何必如此妄自菲薄？”
阎立德有些不想和魏征说话了，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上官叙话，做下官的能不说？阎立德又不是前面那个不混官场的读书人。
一嘴苦涩道：“魏公有所不知，下官此次急功近利，只将高炉灌水测试两次便自作主张启炉炼铁。连累赵夫子昨夜在高炉边上守了一宿，幸得炉子争气，未出现意外，不然下官万死难辞其咎啊！”
魏玄成有些不解，奉行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不耻下问道：“此间还有门道？”
“有的！”阎立德既然开口，便毫无保留，和盘托出：“魏公试想，若是高炉突然耐不住高温，碎裂开来，将是何等景象！”
何等景象？整个铁坊定然付之一炬！若是高炉在铁熔为铁水的时候碎裂，两万斤铁水倾巢而出，那……
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魏玄成想着都可怕，自己刚刚多少还距离高炉也就三十多步，水火无情，若是高炉破裂，自己和皇帝还有可能跑得掉，现在高炉十步处的赵清山和高炉边的匠人们呢，跑得了？
“少监，往后再建高炉，还请压抑一下心中的激动！赵夫子与国有大益！”魏征正色建议，就事论事。
阎立德点点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魏公就别再提此事了，刚刚赵郎君已经批评下官了！”
魏征哈哈一笑，打趣道：“赵郎君还真记仇啊！”
赵郎君记仇吗？
不知道，至少长孙胖子不知道。
因为此时国舅爷刚好打马行在赵郎君身旁，笑着说：“赵郎君高才，弄个高炉出来，一炉铁水便超过了整个大唐一日的产量！不知这铁售卖价格几何？”
赵清山不疑有他，笑着解释道：“价格还不确定，想来会低价发售，毕竟，高炉炼铁成本低廉，往后高炉会越建越多，铁亦会越来越便宜，总有一日，大唐龙旗插上的地方，那里的百姓就能用上廉价的铁制农具！”
“赵郎君之志真让人佩服！”胖子，嘴角微抽，觉得自找不痛快，赶紧结束谈话道：“某祝郎君早日实现胸中梦想！”
“一定！”赵清山咧出一口白牙，笑容灿如星宿。
长孙胖子一脸陪笑，准备牵动缰绳，距离赵清山远一些。
这时有一个脑袋凑了过来：“四郎和长孙尚书聊甚？如此开心！”
“没啥！”胖子急忙回答道：“卫公和赵郎君慢聊，某不打扰了！”
话音落下，胖子飞快扯动缰绳离去。
“在聊铁呢！”赵清山咧着牙笑着回答道：“某在和长孙尚书说，定有一日要让大唐所有人都用得起铁制工具。长孙尚书赞某志向好远，还说定能实现。”
对于李靖，赵清山自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作为李德謇的老师和父亲，二人虽说不是荣辱一体，却也算得上能互通有无。
李靖听完，脸色很精彩。赵清山和长孙无忌说要让大唐所有人买得起铁制工具？
那胖子没翻脸，还陪着笑？老阴人也有吃瘪的时候？
“药师兄，这是什么意思？”赵清山歪着头，对李靖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很是费解。
亏得二人此时关系亲密，不然接下来的话，卫国公肯定不会说出口。
“四郎日后还是别太和国舅深交吧！”李靖收敛脸上的玩味，郑重道。
赵清山眉头轻簇：“为何？”
“背后说人本不是君子所为，可你我两家算得通房之好，自然百无禁忌。”李靖压低声音道：“长孙无忌历来不受某等喜欢，因为其人较为阴险。四郎或许还不知晓，大唐最大的钢铁作坊便是他的产业！”
卧槽！
赵清山目瞪口呆，心中有句那个啥想讲！
高炉建好，那是直接冲击国舅的产业呀！刚才还一起有说有笑？
良久，赵清山才缓过神来：“某晓得了！”
李靖点点头，话说到就够了，这位儿子的夫子不傻，不需要多说。
自此无话，然后进去长安城，然后在朱雀大街众人分别，各自归家。
皇帝陛下是兴奋的，大唐的国力又上升了很大一个台阶。走了铁，便是走了武器，再加上羊毛计划，颉利就是个渣渣。
房乔，杜如晦和李靖是高兴的，自己孩子的老师约厉害，孩子的成就是否越高？名师出高徒嘛！
秦琼李绩还有魏征对国力的强盛自然喜闻乐见，前两者盯着塞北，盯着大唐四方，待到铁甲满军，刀锋所致定是军功所在。后者，自然盯着民生，铁多了，是不是就能用铁犁？
赵清山和阎立德暂且不论，无论如何，二人都会是实际收益者。
唯独，仅仅，有且只有国舅爷长孙尚书，自打脱离大部队起就脸黑如那高炉下面的铁锭。
心中不知道讲过了多少mmp，骂过了多少“彼其娘之”！
胖子的心，如同玻璃碎片，稀碎的那种。
高炉建成，一天出铁水两万斤，这已经抵过自家作坊小半个月的产量了！也就是说，高炉炼铁一个月，就超过国舅爷产业一年的量！
而成本，虽然国舅爷不知道高炉建造的费用几何，可从刚刚赵清山嘴里套出的话语，可以猜测出成本不高！
国舅爷总觉得赵清山那句“让大唐所有人都用得起廉价铁具”是故意给自己听的！大唐明眼一点的谁不知道国舅爷是最大的铁商？
“直娘贼！”国舅吐出一口唾沫，突然暴起，一脚将案几踹翻。随后，屋内传来乒乒乓乓和各种东西碎裂的声音！
喜欢长安寒师请大家收藏：(www.dahewenxue.com)长安寒师大河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