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姓崔明钰字子玉的青年感将手哄热，再次执笔准备继续处理政务。
“嘭”！
官房的门一下子打开，刺骨的寒风立马灌入，这让青年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冷颤！抬头望去，只见门口一个人影矗立，那人影一动不动，此时若是有阳光斜照，定然如同神邸！
苦涩一笑，崔钰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张都督不冷吗？”
“冷！”堪比城北徐公的夏州都督面容冷峻，酷酷回答。
“那，不若都督先进来，关好门，在这炭盆边上烤烤火？”崔钰放下笔，对门口那位实在有些无语，却只能开口相邀。
冷峻的脸上迅速咧出一个笑容，张姓都督迅速上前一步，麻利儿的将门关上，然后快步走向炭盆，毫不客套道：“还是炭火边上舒服，直娘贼的，这夏州还真冷！某从官房走到你这里，差点冻成棍子了！特别是在门口站这么一会儿，真是冷得受不了！”
崔钰翻了一个白眼，这位都督不愧是武将中的文人，说话拐弯抹角的能力一点不差。不就是二人尚不熟识，随意进入官房有些失礼，所以在门口做个戏？
“下官是夏州佐官，往后都督有事找属下，直接进来便是，属下没有那些个迂腐的讲究！”
“善！”张大都督伸出左手，一巴掌拍在青年的肩膀上，险些将青年拍了一个趔趄！然后咧出一口白牙，俊美的都督笑道：“还以为你小子和其他世家子一样满口之乎者也，满身礼仪规矩！搞得本都多少有些不自在！”
“属下虽然算得上崔氏未出三服的嫡子，可自幼因为性格关系不受待见，与庶出无异！所以没那么多的讲究。”崔钰不着痕迹的耸了一下肩膀。
张公瑾自然感受到了崔钰的小动作，借势让手从对方的肩膀上滑落：“甚好啊！某是个粗鄙武夫，若是你和那些嫡子一样，咱们还真不好搭伙啊！”
崔钰笑着摇摇头，能混到公爵的武夫有几个真的那么粗鄙？却是不点破，将话题转移：“都督今日上门就为和属下聊天？”
聊天？一起喝了一次酒就能无话不说，抽着空一起闲聊？
崔钰打死不相信！张公瑾更不会这样做。
陡然正襟危坐，夏州都督收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本督约了几个突厥人下午谈事情，不知道崔别驾有没有兴趣一起？”
这才是正题！
崔钰眉头微皱，几个突厥人顾名思义，是那几个刚刚投诚的家伙。只是这种事情，怎么会叫上自己？崔钰一时没有答话。
张公瑾没有催问，伸出双手一边烤火，一边等待这位佐官的回答。赵清山的信件里，第一件事情便是让自己在和阿史那社尔等人见面的时候叫上崔钰。说是崔钰是个人才，能在羊毛那事情中起作用。当然，如果对方不愿意，也不必强求。
“属下的主要工作是政务，都督访友带上属下妥当？”思绪一会儿后，崔钰开了口。那位世叔嘱咐过，处理好地方政务即可，若是还有心力由于，试图和张公瑾搭上关系，通透了解朔方的谋划未尝不可。
张公瑾哪里听不出崔钰的意动？咧嘴继续道：“无妨，与那几个部落沟通接洽，也算是政务的一部分，子玉若是有闲暇，不防跟本督见他们一见，顺道也可以帮本督做些会晤记录。”
听完这句，崔钰不由得一笑。做什么记录？这种事情，无非信任二字，什么记录都是虚假，还不如口头上的承诺来得实在。所以，这些都是眼前这位都督的借口而已，崔钰也不点破，反而骑驴下坡拱手道：“属下但凭都督差遣！”
“好！”俊美的夏州都督双手一合，起身往外走，边走边道：“本督不就不打扰你处理政务了，下午本督来叫你！”
房门再次打开，然后关闭，屋子里也再度只剩下崔钰一个人，烤了烤手，年轻的夏州别驾再度将心思扑到政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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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周国公府，与夏州青年的别驾同岁的博州助教正坐在西厢教室的最后一排。
尽管昨日有刺杀，今日清山私塾依旧如期开学了，只是以往敲钟的国公爷换成了一个没受伤的玄甲护卫。
赵清山一早便和马周说好，先让马周适应几天自己教学的风气和方式，过几日马周将负担起教授孩子识文断字的任务，赵清山依然负责其余科目的教学。并且将在上课之余，继续编写教材，然后将脑子里的东西搬给马周。往后几年的日子，马周需要担负起整个蒙学甚至赵清山规划中的小学的课程。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孩子们温故而知新的朗朗读书声让赵清山心中的阴霾驱散了不少，几个龙蛋和世子的加入，教室里的人气增加了许多。这些才是赵清山安身立本的最关键存在，只要有这些孩子在，只要私塾在，赵清山便会有继续在这长安待下去的勇气。
吾心安处即吾乡。
不论刺杀，还是其他，对于赵清山来说算是什么？
当然，比起赵清山此时的阴霾驱散，作为义父的太上皇李渊胸中沟壑难平！
李二陛下一下朝回到书房，便直接撞到了真在书房里等候的太上皇的枪口上：“你这皇帝怎么当的！第一个上元佳节，取消宵禁就有人刺杀！而且刺杀的还是当朝一字开国国公！”
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要去争辩什么，尤其是对自己的父母、上司、还有妻子。这是石头的切身体会，显然，李二陛下深以为然。作为儿子，果断摆出一个听训的态势，将头微微埋下，搭拢着双手躬身站立。
就这样训了约莫一刻钟，渊爸爸终于停歇，至于是说得口干了，还是见着眼前已是皇帝的儿子如此听训，或者说是一个人唱独角戏没劲，此时皇帝不想去猜测和计较。
只要停歇，就说明这一关大体上是过去了，大不了一会儿再顺着老父的心思，事情就算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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