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凝站在启明事务所二楼的窗子边,手上搅动着咖啡杯,眼睛似乎看着对街边叫卖小馄饨的摊子。
本在翻动着事务所项目文件的黎安汐微微抬头想数数桌上的堆积如山的文件还剩多少本没看完,余光瞥见对着街道发愣的婉凝,暗自想,刘文琮要是这十五天不能打电话来呢?她天天坚持来启明报道有何用?
贝麟从外间走进来,看到房间里只有安汐和婉凝,便松了松领带,让自己能舒服些,西服外套一把扔到某个椅背上,靠在一张真皮椅子上随手拿了一个钢笔敲击着桌面。
黎安汐不想贝麟的负面情绪打扰她,准备去倒杯咖啡,刚站起来时电话却响了。
“侬好,哪位?”安汐下意识先接了电话。
“贝麟,是文琮。”安汐把电话转给贝麟,便站到贝麟身边,似是极为关心电话的内容。
婉凝被“文琮”二字拉回现实,也走到贝麟身侧,眼神中有些焦急地看着电话。
“你终于来电话了,那边如何?”贝麟问。
“还好,近期的项目进展如何?”文琮问。
“白赛仲路公寓和吴先生的别墅的方案都交到人家手里了,吴先生想等你回来之后见个面,一是商量一些想法,二是他有个侄子正在之江大学学习建筑学,想和你认识一下。”贝麟认真道,“上次博物馆的项目出了些事情。”
电话那头的文琮摸摸眉头,顿了几秒,道,“长话短说罢,营地里通话不能说太久。”
“博物馆外幕墙的设计咨询业务是启明签的,我不知道你还记得吗?”
两三年前的事情,彼时启明刚刚成立,董大酉在规划项目中依制必须将幕墙设计咨询引入第三方以显公证,咨询单子没多少真金白银可赚,于董大酉来说不过是为了庆贺启明初建的顺水人情,而对启明来说,不过是和政府甲方关系亲密些。案子是事务所一个年轻设计师跟进的,除去项目初期听了几次汇报外,文琮几乎没有怎么操心。
“怎么了?”
“外幕墙的施工今年初招的标,我看项目体量还不错,又有利可图,便让宁波李顺记承接的。”贝麟道,“上周工地出了事情。”
贝麟顿了顿,又道,“并也不算大事,无死,只有两个人出了些小伤,第一时间就送到医生了。归其原因,方案和施工上各有责任,最公允的方式应是各打五十大板,可张远东捏着启明和李顺记直接的文书往来上的漏洞,一口咬定是李顺记的责任。”
“多少钱的损失?”文琮直接问经济损失。
“整个施工项目是四万块,首付受了一万两千块,现在判定是李顺记全责,项目方要求李顺记双倍退还已付的项目款,并把项目转给远方营造社全权承建。多少钱,你自己算算吧。”贝麟悠悠地叹了口气,似是责怪自己没处理好事情。
“还好,不妨事。”文琮几乎脱口而出道,“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也想开些。”
启明是他们与张远东等合伙的建筑事务所,李顺记是贝麟和文琮与缪元台一起从李顺记原老板手上盘下来的新公司。原本是启明和李顺记各自赔付一半,现在是李顺记全赔,而贝麟在启明的占股并不如在李顺记的多,听下来,现在的处置方式,确实对贝麟来说损失大些。
贝麟又道,“我倒不是太在意钱财的事情。现在的状况,越看越像,李顺记的事情,张远东应该是已经知道了,个么,唐树屏应也知道了。”
文琮这时才又微微叹了口气,又尽量不让贝麟听到他的叹气声,“当初我们做这个事情时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
李顺记是文琮和贝麟背着原启明的合伙人在外面另辟的产业,也算是两人为未来多未雨绸缪的一步棋。张远东和唐树屏除了参股启明外,自家或自己就是有营造相关的公司的,启明专职设计和方案,营造之事后来大多转到他们自己的公司,项目的关联交易倒也是明面上的事,公开的默契。然而,随着公司承建的项目日益增多,文琮和贝麟与另外的合伙人大到在经营理念、经营方向,小到项目施工方案、施工用料上分歧日益增多,之前出了曹次骞以次充好承建项目的事情之后,文琮和贝麟便更加坚定了自立门户的心思,以私人身份收购李顺记便是此选择的重要一步。
贝麟沉吟片刻,“博物馆项目之事便先按照现在的状况处置,事务所的事情等你回来再议,我和安汐现在先准备好一些必要的资料。”
文琮道,“好。”
贝麟这时才想起来婉凝还在旁边等候多时,又道,“婉婉在旁边,她每天都来这里等电话,你好好哄哄她。”
文琮这时又说,“你把电话给她,另外,之前说的从北平寄来的信,一会儿都让她带回去罢。”
婉凝从贝麟手里接过电话,道,“三哥。”
文琮没等婉凝嘘寒问暖,便直接应道,“这里都好的,不过,军营重地,对外的电话都是严格管制,打一通电话不易。”
“知道的。”
“分开之前给你说了,十五天后完工就能到酒店往家里给你打电话。”文琮言语间有些心疼,“后面应该不会再往回打电话了,你不用每天专程到启明,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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