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门被警察敲响时,其实马天行也是感觉到意外的,他并不认为他们能从高智林口中得到什么能够指控他教唆伤人的坦白,就算他说了,也没有任何证据支持他说的就是真话,一个精神状态如此糟糕的未成年人,他甚至可以反咬一口,说警察为了搞个大案件赢回面子,对高智林这个可怜的小男孩威逼恫吓,诱导他说出不利自己的口供,他有那么多的学生和家长的支持,根本不担心徐遥的警告。
但是他没想到,警察的到来居然是因为妻子许慕心。
许慕心也是个教师,充满爱心,思想单纯,最重要的是有退休干部的双亲,让他在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认定了这个妻子人选。在归国高材生的光环下,稍微用一点心理学的知识,一辈子都被父母保护着的许慕心很快就沦陷了,她深信自己发现了一块璞玉,却没想到那是一罐搀着蜜糖的砒霜。
明明她已经被他驯服得连被打都不会叫喊了,为什么她竟然没有给他报备就出门了,而且还是去见一个低下的贫贱男人,最后还死在了哪里?
他其实还是很为此伤心的,他可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把她驯服得这样好,她这样一死,为了向她的父母表示情衷,他至少也要哀伤三个月,而后才能继续寻觅适当的妻子人选,毕竟要竞选学校管理层,一个美好和谐的家庭是很加分的。
成年的受过教育的女人果然还是比较难控制,像夏碧云那种黄毛丫头就容易了,只要让她相信自己正处于一段惊世骇俗离经叛道不被世人祝福只能在黑暗中相守的电视剧般的真爱中就可以了,这个年纪的小女孩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就是有时间可以浪费;也可以说是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理智思考的能力,荷尔蒙的作用远远大于脑沟回,连亲姐姐都被归类为了“庸俗的世人”。
不过他庆幸自己把握住了尺度没做到最后,不然那天夏紫云报警时他可就没有胆量理直气壮地说让夏碧云去医院检查了,而这个举动更让夏碧云感觉自己的爱情受尽屈辱,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同时给那两个恶心的人一些教训”的“提议”。
马天行一会儿想许慕心死了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一会儿想高智林有没有可能说出些什么,一会儿又担心夏碧云会做出什么过火的行为,苦心经营出一个王国的自信变得有点摇摇欲坠,他咬着牙对自己说不会的,他不会一辈子都输给徐遥的,他能做到的事情,他也可以做得到。
回到学校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他约了夏碧云和校长一起见面,让她对校长哭诉高智林曾经在大庭广众下说过自己是他的幻想对象这种相当于性骚扰的事情,他要把高智林在大众心中的形象更不值得信赖,才能映衬得他更加无辜。
走进教学楼前,他看见了一个人从单车棚后走了过来,起初他以为是某个留校的学生,但待她走近了,又发现是个面目憔悴的中年女人。
大概是新请的清洁工。
素未谋面的陌生女人并没有让马天行稍加思考的价值,他快步走进教学楼,想尽快和夏碧云见面,再对她加强一下暗示。
忽然那女人从后面撞了他一下,他想回头骂一句什么,可是他却动不了了。
一个带血的刀尖,从他的小腹突了出来,像火柱一样,把他钉在了原地。
“他死了吗?!”
张蓝刚被应付完那些家长,一回来就接到了何银川谋杀马天行的报警,真是恨不得自己有**术同时出现在几个地方,“……在抢救……好,你盯着,还有,通知那个夏碧云的父母,看好她,可别让她作出什么殉情的傻事!……我?我当然要赶紧写报告了!老向这回要拆了我!”
就在张蓝气急败坏地处理一堆破事时,魏晓萌和另一个女警一起给何银川做了口供笔录——这是徐遥提议的,他觉得两个女性会让她更容易开口,女警也能更好地明白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不会擅自帮她做一个笼统的归纳。
李秩不解,警察在做笔录时,是会适当地把一些话语进行概括,毕竟不是所有嫌疑人都有能够完整通顺地描述整个犯罪事实的文化水平,可是,他可以保证绝对没有擅自归纳的现象,“徐老师,我们都会复述一次给嫌疑人听,他说是的,没错,我们才会录入的,并不是擅自归纳……”
“我前天家里渠道爆了,淹了我一屋子的屎水,那些三天两头就投诉我的邻居都跑到我家里,把刚刚才在警局里忙了一天的我团团围住,他们还要我赔偿本不该我全款赔偿的装修费用,一个和稀泥的片警说我那么有钱就赔点儿吧,我心里窝火得很,于是我想去喝个酒打发一下心情,结果开啤酒盖的时候,啤酒盖儿打到了隔壁的一个哥们,哥们骂了我一句‘没娘养的’,而那天还是我母亲的忌日,于是我一玻璃瓶砸了那哥们的头,这个是事实。”徐遥看着李秩的眼睛,前所未有的严厉,“那请问李警官,我因为心情不好,于是和人发生口角,我打破了他的头,这个是事实吗?”
李秩一愣,“当然是事实……”
“事实决定罪名,但细节和情感决定量刑,李警官,对于遭受家暴的女性来说,细节和情感才是最需要被听取的部分。”徐遥微微扬了扬下巴,对在认真听取何银川说话的魏晓萌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这点你要跟魏晓萌学习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