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刑警队后，徐遥又回到了金汇广场，下午发生的案件让众人心有余悸，本该热闹非常的晚饭时间，广场里的人寥寥无几，零零散散地在不同的餐馆门前徘徊。
徐遥走进一家预约制的西餐厅，取消预定的人不少，三分之一的桌子都是空的，聚在一起聊天的服务员们，从她们脸上那既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就可以推测出她们在讨论下午的案件。
“麻烦你，我找一位马先生。”
“好的，请随我来。”
咨客把徐遥领向靠窗的位置，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已经那里等着了，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外头套一件驼色背心，很典型的学院教师打扮，他正低头看一份论文，专心致意得没有发现徐遥走近。
“不好意思，有事耽搁，来晚了。”徐遥在对面落座，男人这才抬起头来，对他露出熟人之间的微笑，“该不会是被哪位小姑娘挡在路上表白才迟到的吧？”
徐遥失笑，“你以为还是二十年前啊？”
男人也笑了，他叫马天行，是徐遥小时候就认识的朋友，虽然徐遥初三时出国了，但是后来他们又在美国的大学里重遇，毕业后他回国发展，两人断了联系，直到最近徐遥才知道他就在悦城大学教书，“怕你饿，先点了菜，白汁龙利鱼可以吧？”
“没所谓，都可以。”徐遥笑笑，目光落到了他手上的论文，“这是你说的那个论文？不是已经改过很多次了吗，还改？”
“给森哥看的，我当然得多看几遍，万一有什么错误，可丢脸了。”
“他还没见过我们错漏百出的作业吗，有什么好丢脸的？”
“错漏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当然说得轻巧。”马天行摆摆手，把论文收起来，“我这个副字挂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想赶紧摘掉的。”
徐遥笑笑，国内评教授职称这件事情涉及的门道他可不懂，“对了，你说有东西给我，是什么？”
“唉，你这人，太没良心了，我都亲自给你送请帖了你才问。”马天行笑容满脸地从公文袋里拿出一封红色的邀请函，“我知道你这人的，不想来可以不来，但是这请柬你得收，份子钱也是要给的！”
“你要结婚了？！谁家姑娘瞎眼了啊？”徐遥瞪大眼睛，抢过帖子就拆开看，新娘的位置写着“许慕心”，“什么时候认识的啊？”
“刚回国的时候认识的，她是个小学老师，我们算是同行。”说到爱人，马天行露出了很骄傲的神情，“我本来想当上教授再结婚，但是人家跟我那么多年了，总不能这样等下去，所以我就……”
“你就扯吧，肯定是搞出人命了。”
“你能不能不这么观察入微啊！”马天行窘迫得红了脸，一阵埋怨后才把话题扯了回来，“那你呢，最近过得怎么样？毕业以后完全没有了你的消息。”
“我挺好的，在写书，反响还可以，反正饿不死。”
“没人照顾你啊？”马天行道，“读书的时候，喜欢你的女生可以挤满一个大课室，喜欢你的男生可以挤满一个大礼堂。”
“……我就当作这是赞美好了。”其实徐遥平日没有怎么表露自己的取向，但是他外貌柔美，性格带点别扭的温柔，很自然会让人感受到他那慵懒的性张力倾向哪方，“份子钱我会给你大份的，放心吧。”
“……好呢。”徐遥委婉地拒绝了出席他的婚礼，马天行也没有勉强，他知道他并非对他不满，只是初中的那些同学还是会让他不自在。“对了，我最近有个学生交了开题报告，他想研究这个方面的话题，你帮我看看这个架构合不合理？我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马老师，这是你的工作，我可是要收顾问费的！”
“这顿我做东！”
两人叙旧聊天，饭菜将尽，马天行看了看表，“哎，我要回家了，还有作业没改。”
“是要向老婆交差吧？”徐遥笑笑，做个“放行”的手势，“下次带你去下午没去成的那家甜品店，老板是从法国学厨回来的，蛋糕很好吃，你可以带上嫂子一起来。”
出乎徐遥意料，马天行居然拒绝了，“她不喜欢吃甜的，我们去就好。”
“嗯？哦，好的。”徐遥有些意外，他看了看桌子上的红酒瓶，人逢喜事，马天行喝了不少，但他一口也没喝，“我送你吧，你喝酒了，不好开车的。”
“我没开车过来，我打车就好。”结过账，徐遥跟他一起走到路边，他听到滴滴司机给马天行打电话：“你好师傅！……是的，去百花园，我就在金汇广场正门……好呢！”
百花园，高档小区啊…… 徐遥前两本网文都出了实体书，出版社的编辑就住在那里，他还送过她回家几次。
“先走了，回头聊啊！”
接马天行的车到了，徐遥附和他摆摆手，目送他离开。江边的夜风吹来，他伸了个懒腰，说笑间吃喝得比平常多，他决定走路回家。
徐遥以前也经常沿着筑江河堤走回家，学校就在筑江对岸，有时候上课上得无聊，他就会看着窗外涌动奔流的江水发呆出神。
时间也如同这洪流，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只会滚滚向前，而那个常常看着筑江发呆的十五岁初中生，现在依旧满脑子都只想着怎么杀人和为什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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