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小满从床上挣扎着坐了起来，死死拽住了宋之恒。
那一夜她一度想死，可是没死成。既然还活着，她就不能看宋之恒为她去死。
“我已经这样了！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是有准备的！你再去找她，先不说找不到的到，那天俱乐部起火时，小四拼了自己的命去救你，你才留下一条命…你要是死了，对得起小四吗？还有…你死了，我以后怎么活？你是要把我逼死吗…”说到这里，泪水顺着她的面颊滑了下来，她还要说话，说话的时候牙齿互相打架，说得哆哆嗦嗦：“求你了，之恒，忘了吧。以后你陪着我，你不要去找她，我们一辈子都不要再见到她了…”
宋之恒的手伸过来，托住了她的后脑勺；他的另一只手用手帕用力擦净了她的眼泪鼻涕。
她转身背对了他，抬手捂着脸，忍无可忍的无声痛哭起来。
宋之恒从背后抱着她，听不见她的哭声，只知道她在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肩膀随着喘息起伏颤抖，只有在呼吸最凌乱激烈的时候，她才会发出一两声低低的呜咽。
他不知不觉也留下了泪，他想起了那一年，小满的腿刚受伤时；她也是这样绝望的哭泣，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小刘的电报发来时，已经又是三天后。
原来现在四面八方都是北伐军，马云松如今生死不明，所留下的防线全部崩溃，北伐军几乎是在一瞬间便长驱直入、进了天津。
张琉目前被困在文县死守，如果到了当真守不住的那天；他就要听从老帅的安排，和段文柯一样为了保住手里的兵而逃往西安了。
不过，逃不逃得出去，并不好说。
小满让宋之恒发了一封电报回去，只字不提金子萱的作为；只说当今北伐军来势汹汹，希望张琉看清事实，尽快抽身，哪怕是回察哈尔呢？
但张琉还是知道了。
是徐副官发来的电报。
徐副官本来按照张琉的安排留在天津家中保护金子萱，那天应金子萱要求来到城郊的别墅外站岗。
接着又被和金子萱来往的魏少爷威胁看到的听到的一律不许外泄。
当时他为了保命应下了，但他跟了张琉多年，张琉对他不薄，他也知道小满对张琉是有恩的。
金子萱不让他随意出门，于是他千方百计托了一位过路的学生发了电报到文县。
一封电报，语言很简洁，可句句刺他的心，让他浑身冒出冷汗。
肠胃猛的兜底向上一翻，他抬手捂了嘴，转身就往门外跑。
张琉这两天几乎是没日没夜的在前线督战，压根没怎么吃饭，胃里当然也没有什么食物可以吐，可他胸中淤着一口气，让他一阵阵的作呕。
于是他继续干呕，直到呕得站立不住蹲了下去，连胆汁都吐了出来。
小刘在一旁托着茶杯，想让他漱漱口：“司令您怎么了？这是吃坏东西了？也没吃什么呀…”
张琉接过茶杯，摇了摇头：“把冯世安叫来，我要回天津。”
冯世安赶到指挥部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张琉怎么就突然说要回天津，天津城内遍地都是革命军，除非他是疯了，不然不会想着要往天津跑。
然而还未等他问出口，张琉先开口说道：“队伍留在文县，这几天那边攻势不猛，大概…还能再撑一阵子，到真的撑不下去了再开往西安。将来要是老帅也抵挡不住了，势必就要成立新的政府。你若想回家过安生日子呢，就搬到租界里去，免得新政府找你算账；要是想继续谋个一官半职，就巴结巴结革命军那帮人。我看还是去租界做寓公好，以后一定要改朝换代的了；毕竟朝中无人莫做官啊。”
冯世安到底是跟他久了的人，看了他片刻，随即问道：“你要回天津，是不是小满出了什么事？”
张琉对着他一点头：“我要杀了金子萱。”
……
张琉带着卫队，是趁着夜色突袭出城，骑马回的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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