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真习惯了。
诗年不知是自己一个人太孤独还是别的,耳边常出现游知与的声音,有时候是高中时候的低沉磁性,有时候是大学时的成熟稳重,但无一例外,他只听到游知与在骂他。
诗年苦笑一声,转身回房间里看书了。
书桌上打开的中国现代文学史停留在鲁迅那一章,诗年草草扫过那些总结和分析,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去看书的冲动——不是这样的书,是作品,是他喜欢的那些作家作品,不受限制,也不用背,只需要半躺在床上,心平气和,安静地翻过一页又一页,缓慢的,冷清的。
现在是不可能了,那么,为了这一天,为了自己想要的未来,奋斗吧,青年。
诗年合上书,背出了声:“鲁迅的杂文创作可分为三个时期······”
万清的研究生宿舍离学校正门不远,出了正门走五分钟就是诗年家,可一来他忙得脚不沾地,二来他也不想让诗年腾出时间来招呼自己,便一直没去看他,只偶尔给他发消息,问问情况打打劲。至于能收到什么样的回复就全靠诗年的状态了。要是能跟他聊上几句,能应该是刚看完书在休息;要是只回一两个字,那就是正在看书,或者是背书背到一半,卡壳了;如果一直收不到回复,那就是诗年在计时做题。
有了去年的经验,诗年这一年的复习极其有条理,十一月开始就进入刷题状态,严格按照考试时间来做往年真题。基本上除了考场环境,该有的都有了。
今年的现场确认时间跟去年差不多,地点也一样,或许对于诗年来说,唯一的不同在于今年的他孤身一人。
确认那天下起了小雨,轻飘飘地沾在发梢上,感觉不到任何重量,即使不打伞也不要紧。诗年背着上大学时那个双肩包,迈着大步朝确认地点走去。
也许是母校的关系,也许是因为毕业还没多久,诗年走进校门的一瞬间有种特别熟悉的感觉,仿佛他这么久以来都没离开过这个地方,一直就在这里,哪儿也没去。
但终归是要走的。
对于早上六点起床开始看书刷题直到晚上十一点半的诗年来说,进行现场确认简直是一件极度浪费时间的事情,因此他整个确认过程都迅速而准确,确认完便匆匆回了家,跟去年那慢悠悠的样子倒是很不一样,也没像去年那样边走边观察其他人的表情。只是签名的那一瞬间,他觉得,今年他会考上。
也是在这一天,他收到了游知与从北京寄回来的礼物,是一个N大的笔记本,棕色封面,上面印有北京N大学的字样,普通得很,可诗年却欢喜得不行,当即给游知与打了电话:“我收到你的笔记本了!”
“喜欢吗?”游知与熟悉的声音传来,差点让诗年掉下泪来,他忘记了自己有多久没跟游知与说过话,也几乎要忘记游知与将他拥在怀里的感觉。
“喜欢,”诗年点点头,“我今天去现场确认了,刚回来。”
“好好复习。”游知与的声音似乎特别冷清,不知是北京早已降温还是他特别累的缘故。
诗年终于忍不住:“我很想你。”
他告诉自己千千万万遍,别说,绝对不要说,只要不说,就可以骗自己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便可以依然坚强地一个人看书刷题,过单调的日子。这话一旦出口,便是在宣告他抛不下那风花雪月的浪漫时光,那曾经的坚持便也像是笑话一般,不值一提。
可他说了,就这么毫无征兆地破口而出。
不出他所料,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而后传来依旧平静而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诗年,坚强点。”
我知道,我知道。
诗年右手紧紧攥着手机,因为用力过度还有些发白,鼻头酸胀得难受,眼泪一下飙到了眼眶,却强忍着不哭。他在心里把游知与的话重复了两遍,一咬牙挂掉了电话。
该是长大的时候了。于是,他的眼泪就圆润而完整地砸到了地面上,碎成心上的瓦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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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卷了,内容不多,祝考研er都能心想事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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