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修成大惊，慌乱地垂下眼，不敢再与长梵对视。
长梵淡淡移开眸光，冷声道：“她是本座认定的道侣，非礼勿视，阁下不懂？”
谭修成闹了个大红脸，讷讷道：“懂的…就是…小师叔实在太过惊|艳绝色，晚辈实在没忍住，所以多看了几眼…”
他有心有心想解释，没成想越抹越黑，气的谭长老脸色僵硬死白，胡子颤抖不已。
长梵眉眼无澜，淡淡道：“你若是实在想看，便在留仙峰下跪上一年半载。届时本座带着她下山时，兴许能见你一面。”
“…”谭修成身子抖了抖，头埋得更低了。
长梵心知这不过是滩扶不上墙的烂泥，只是对他敢明目张胆觊觎沈浪感到薄怒，但并没打算真罚他。谁知就把这烂泥给吓得更加浑身发软了。
他言语简洁地交代完该交代的，就出去找即将与自己结为道侣的小徒弟。
而沈浪此时并不在云光殿附近，而是去逛了天行门的其它许多地方。
不知为何，进入这个位面以来，她的大部分时间除了修炼，其余的就用来闲逛了。
许是修真位面实在太过枯燥无聊，她竟觉得世间景致都各有其美，若是细细品味，都能从中感受出许多自然乐趣。
就是一粒沙子，上面都纵横交错着道道瑰美纹路，拿起来透着阳光看，像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里面有山有水，有云有鸟。
她慢悠悠逛过许多地方，欣赏了许多风景，终于觉得无趣，选择掉头往回走，路途中遇到许多天行门弟子，步履匆匆者有之，神色焦虑者有之，闲庭信步者亦有之。
她眉眼漫漫雪色，见过的人惊艳之余便只能叹出一句：你真是愈发像你师尊了。
对此，她回以并不明媚的疏淡微笑。
自她恢复原本面容后鲜少下山，见过她的人更是寥寥无几，除了缺德掌门和谭长老谭修成这三人，她想不出还有别的人见过。当然，还有柳涟漪。
那些人主动与她搭话，大抵是因为她妖孽祸水般的容貌和身段儿一看就是传说中惊艳绝伦的仙尊小徒弟，他们才自动对号入座的吧。
说她与狗仙尊越来越像，更是无稽之谈。估摸着是为了通过讨好她间接讨好长梵仙尊，这才昧着良心说瞎话。因为他们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弟子，怎么会有机会近距离观察长梵仙尊的神态表情呢？
沈浪嗤笑一声，回头——就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银发仙尊。
“…”
他正目光平静地望着她，见她转身，朝她伸出手，“浪浪，过来。”
沈浪僵了僵，一步一步靠近他，像是僵尸在艰难地迈开步子，一把握住他的手，“怎么了？师尊怎么也出来了？”
长梵意味不明地抬眼扫视了一圈，垂眸道：“你走远了，为师来找你。”
沈浪抿了抿唇，忽然抬眼道：“师尊，我想知道柳涟漪现在如何了。”
长梵微微蹙眉：“问她作甚？”
“她视我为眼中钉，我当然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好出口恶气。”
长梵闻言微怔，薄唇微翘，弹了弹她的脑袋瓜子，低声道：“为师已经替你罚过她了。”
沈浪急了。
妈的，姑奶奶想知道的根本不是这个啊。
她清泠的眸光微黯，轻轻道：“我就是想知道，她最近有没有再使坏，有没有再给人下绊子…万一再被人给发现了，岂不是…”
沈浪看过半吊子剧情，自然知道女主接下来会去做什么。
虽然到目前为止剧情已经崩的连亲妈都不认识，但由于剧情强大的自我拯救能力，在固定的时间线上，女主能够主观控制去做的事情，她就有90%的可能去做。且被逐出师门这件事并不光彩，在沈浪看来比原剧情当中所谓要救某仙门少主的迫切心情还要有激励作用。
——女主就是在这个时候去偷了某仙门的镇门之宝。
这放在修真界，缺德程度可比沈浪炸掉人家一座山峰高得多了，岂止是缺德，简直是十恶不赦。
沈浪全然一副为她考虑的好师妹的模样，哪怕这个师姐已经被逐出了师门，她也依旧为了人家的名声和安危着想，简直是二十四孝好师妹。
长梵虽然知道她张牙舞爪的真面目，可面对她这样善解人意的表现，心也不禁软了软，道：“无妨，她不会有事的。”
沈浪缓缓打出一个“？”
她的意思是让你去问有没有事么？她的意思是让你说说女主作没作死，最好还能打击报复一下。
按着狗仙尊这意思，敢情女主搞出事情来以后他还会去帮她收拾烂摊子？
长梵不懂她为什么这副表情，眉目凝了凝，说道：“难道浪浪不希望她没事？”
沈浪乐了，笑眯眯问他：“如果我说是，师尊当如何？”
她就是要让他为难。
长梵略微沉吟，道：“为师尚且不知她惹没惹出乱子，若你不喜欢，为师不管她便是了。”
“仅仅是不管么？”沈浪斜斜地觑他一眼，语音带笑，却莫名泛凉。
长梵眸光微凛，下意识道：“那，为师要再推她一把？”
孺子可教也。
沈浪满意地点头，眯了眯眼。
让他去做反派的事情，应该够形象幻灭了吧？够不够拉下神坛的？
长梵抿了抿唇，声音带着清清冷冷的犹豫：“…这样，是不是不道德？”
沈浪顿住，凉飕飕地斜他一眼，冷笑道：“敢情让你揭穿她是不道德，跟我这个徒弟喜结连理就是道德了？”
长梵眼眸微沉。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想这么问她，可对上她笑意吟吟的微凉狐狸眼儿，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没错。
他们现在这样，的确算是师徒不|伦。他也不知何时起竟对她产生了这样不|伦的隐秘心思，以致哪怕看她一眼，都觉得常年幽冰的眼底被细羽轻轻挑|逗得发烫。
她即将成为自己的道侣，他总觉得，这样顺利的应承美好的那么不真实。
果然，现在这种埋藏心底的隐秘情绪仿佛被一根细针锐利挑破，让他眉目幽沉如水，指尖略微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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