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敢情你自己不知道呀?”林瑞僵着下巴,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侧头看向秦尤尤。
“不知道。”秦尤尤没有呛他的话,很平静地回道。
林瑞嗤笑一声:“那你自己去查吧。”
他们俩任一个不肯歇战或者一个只是假装服软,就会出现你进我退你退我进的无解局面。
“我还不乐意知道,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是你胡编乱造的。”秦尤尤不屑地嘁了一声,拍拍屁股就言行如一地起身走开。
“嗳。”林瑞叫住她,面带笑意地问道:“你和司马欢年还有来往?”
秦尤尤定住了动作,皱眉看向他。
“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林瑞慢慢收起嘴角的弧度,样作关切地问。
秦尤尤有那么一刹错愕暴露,但又很快收起来,将那点错愕一丝不剩地塞回翩然的面具下。
她嘴角含笑,笑吟吟道:“想知道啊?自己去查吧。”说罢优哉游哉地往书房走去。
阿宴带回来了很多东西,秦尤尤需要的草药还是工具都一并拿来了,堆放在小书房里。
有一段时间没打理的角落和书架上都落了灰尘。
秦尤尤点了灯,刚走进去就看见桌上有几张揉皱的信纸十分显眼,拿起来一看,是之前给司马欢年写的信,她开头写了几张不满意不停地撕了重新写。
纸张有被捋平的痕迹。
原来林瑞是看到了信才问了她那句话。
秦尤尤想了想,不由地坐在矮榻上发起了呆。
不知过了多久,林瑞走到了秦尤尤跟前,身影将她面前的灯光遮挡住。秦尤尤抬头瞥了他一样,没说话。
林瑞拿起那几张纸抖了抖,漫不经心地说:“司马欢年写了一封信给师父,信里说他可以解决你们的婚约。”
他将几张纸慢慢放在秦尤尤的面前,接着说道:“取消你和俸笙的婚约,告诉皇帝你和司马欢年才是早年钦定婚约的一对。当然了,以皇帝现在的行事,这个说法很容易成功。毕竟......”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看到她面无表情的神色笑了笑。
摇头叹气道:“就是可惜了他人的灼灼心意。”
秦尤尤抬头看着他有些怒气地说,“我知道,司马欢年同我说过,二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林瑞又是一笑,“随口一提而已。”
他完全没有要停止对话的意思,扫了扫座椅上的浮灰便坐下去。
“多事之秋啊,往后行事可要谨慎点,我也不可能时时看着你,什么事情都要三思而后行。以前鲁莽也就算了,如今还鲁莽很容易丢掉性命的。”
秦尤尤又想到了盛绒儿,不禁无奈无能地叹了叹气,皇帝一朝便昏聩,将前程远大抛之脑后,纵身跃进酒池肉林的欢宴中。
这一下,苦的是那些曾被寄以厚望新秀们,他们这回是真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陷进左右为难的困境。更痛苦的莫不就是心寒和羞恼,那个圣明的人自己将他们全盘否认,所有努力都付诸流水,成了天大的笑话。
“就你是个明白人。”秦尤尤哼了一句,临了还是应道:“知道了。”
天气日益寒冷,街道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夜里的打更人哆哆嗦嗦,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铜锣。
夜深人静之时,在城南的一处隐蔽的宅子侧门,一个带着黑斗笠的男人飞身跃进宅子里。
宅子里很安静,只能看到有两三间屋子还亮着昏黄的烛光。
那男子轻巧地落在屋顶上,掀开几张瓦片,房屋里的景象落入他的眼睛里。
一个妇人坐在桌前,入了神地看着手上一块玉佩。
男子从怀里拿出一张用红绳系着的卷纸扔下去,随即盖好瓦片,隐没在黑暗中。
妇人吃了一惊,拿着信卷就跑到庭院里往屋顶上看,“何人?”她低声问道。
四周没有一点声响,妇人警惕地巡视庭院,而后将目光放在手上的信卷。看到中间系着的红绳,顿时放大了瞳孔,嘴唇不可抑制地发颤。
她忙回到屋子将门关上,迫不及待地打开打开信纸,内心激动澎湃地冒出一个个臆想中的事情。
就在信纸就要摊开的一瞬间她又愣住了,猛地想起她是亲手将他送走的。
只有几个假仁假义的东西来送行。他就这样委屈悲哀地回来,他没办法述说他的冤屈和悲痛,悄无声息地带着一众亡灵,含着血泪去了地府。
她的眼眶蓦地红了,伸手捂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过了好半晌,她才舒缓了情绪,慢慢打开信纸。
纸上是两句话:恳请嫂嫂带小宝立即离开顷南,远离是非之地。吾等待良机,为君谋名,望嫂嫂成全。
最后落款为,洪。
妇人看到最后惊叫了一声,纸张在手中滑落。
此人妇人乃原邕林军主帅齐威荣将军遗孀。
她心绪不宁地将信纸烧掉,信纸的火焰燃烧过半,她突然猛地徒手就去拍火。
攥住了那半截的燃烧的红绳子,哭笑着将红绳放在心口,贪婪地存留世上最后一点余温。
滚泪水夺眶而出,灼伤着她的每一寸皮肉,没一段骨头。
他的血是那样鲜红的,热烈的,像燃烧的烈火。
可是他没有功德碑,没有追谥,墓前也没人献花敬酒,没有人会记得他。
戎马半生无怨无悔,血泪都洒在疆场上。守着山河守着家国,可就这么一次错失,罔顾了他的性命也一并带走他所有的战功和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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