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寒墨一语不发地带着裴小敦离开,南十蓁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正欲问话,逍太夫收起笑容,郑重地提醒她。
“丫头,你和徒婿身份悬殊,性格也是天差地别。老头子担心,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啊。”
“京城危机四伏,你出生农户人家,对深宫宅斗一窍不通,此去京城,必当磨难重重。老头子看,你和徒婿的这条路,难走得很。”
士农工商都讲究门当户对,徒婿因为意外,阴差阳错之下才娶了丫头为妻。可两人的身份,仍然是云泥之别,只要进了京,两个人迟早会不欢而散。
这是他最担忧的事情。
丫头虽是农户人家少有的聪慧女子,可徒婿的家族是绝对容不下她的。
她与徒婿的结合,传扬出去,只会让皇家颜面扫地。到时候,就算徒婿有天大的本事,也护不住她。
就算丫头没有出事,想要成为徒婿府中的当家主母,又谈何容易?
逍太夫一番话说得推心置腹,南十蓁想起前几日裴寒墨曾告诉过自己的话,知道老头身份不简单,对他提点的话颇为诧异,但面上保持着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沉默良久,才缓缓应道:“师父,您知道相公的身份?”
逍太夫大笑几声,以一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世外高人的口吻说道:“丫头,你和徒婿还未成亲的时候,老头子和他就认识了。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具体的你也不必知道。我刚才和你说的,你可都听进去了?”
南十蓁颔首。
师父说的正是她忧心之处。
她和相公之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若是越过去了,两人的危机就解决了。可若是无法逾越,就会出大麻烦。
他的心意和想法,她从来都不知道。能不能相守一生,尚未可知。但现在,她愿意一试。
“师父,您说的事情徒儿都知道。但徒儿如今认定了相公,又有敦儿在身边,即便是刀山火海,也想一试。若是将来真的不合适,徒儿自有打算。”
“老头子知道你有一颗七窍玲珑之心,这些事情,你能明白便好。好了,时辰不早了,早些离家吧。”
逍太夫知道她的性子,倒也不担心她会吃亏。该说的都说完了,心里便放心了。
拜别过后,一家三口离开了安乐村,刚到路边,就有人在那儿等着,上了马车之后,一路急乘。
第二日晚上,顺利到了京中。等裴寒墨叫醒她们的时候,已经到了王府外头。
裴寒墨先下了马车,转头伸手牵着她们母子下车,裴小敦到了新地方,格外兴奋,好奇地张望着。
南十蓁抬眼一望,金碧辉煌的肃谨王府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大门外立着两个大狮子,府门颜色古朴,却宽阔而气派。
王府…相公有独立的府邸,看来已经封王了。
她终于看见了古代王府的模样,有生之年亲眼目睹古代皇城景象。
果然是恢弘气派,南十蓁暗暗在心里赞叹着。
“娘亲。”
裴小敦握住她的手,疑惑地盯着从府中徐徐走出来的婢女和侍卫。
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婢女近到跟前,整齐划一地弯腰行礼。
“奴婢恭迎王爷。”她们抬眼望了一眼南十蓁母子,神情怪异地动了动,随即淡笑道,“夫人,小少爷。”
“娘子,进去吧。”
“好。”
南十蓁牵着裴小敦的手进入府中,那些婢女再次行了礼,跟在她们后面,缓缓走着。
南十蓁一路观望王府的景象,再次惊叹古代皇家的辉煌大气,一个王府远远比自己现代看见的园林要磅礴大气许多。
在府中绕了许久,途经几个长廊,才到了歇息的地方。
裴寒墨有事离开,去了大厅,几个侍女引着她们到寝屋外面,恭敬道:“夫人,这是您的寝屋。小少爷的寝屋在对面,请随奴婢进去。”
侍女迎着她们进屋,仔细讲解着屋中的布局,浴桶已经准备好了。
“夫人,奴婢是府中的月嬷嬷,以后专门伺候您和小少爷的。有什么事情您只管吩咐奴婢就是。时辰不早了,奴婢让人带您下去沐浴,小少爷请随我到对面。”
月嬷嬷长得慈眉善目,言语间尽显恭敬。
裴小敦有点认生,一听到要和南十蓁分开,避开月嬷嬷伸过来的手,摇头道:“敦儿要和娘亲在一起。”
月嬷嬷看出他的局促和拘谨,耐心地笑着解释:“小少爷,依王府规矩,您和夫人不能同住一屋。奴婢已经为您收拾好了寝屋,请随奴婢过去。不用怕,奴婢不会伤害您的,等明日一早醒来,您就可以见到夫人了。”
月嬷嬷说完,上前两步,面色温润地伸手。
裴小敦往后挪动,怎么也不愿意。
“娘亲,敦儿不走。”
一旁的侍女跟着劝说多次,裴小敦仍是无动于衷,一定要和南十蓁同住一屋。
初到京中,所有的人和物都是陌生的,他待的不自在,心生惶恐。
“夫人,这……”月嬷嬷不能强迫他,可王府的规矩也不能破坏,十分为难。
南十蓁笑着解围:“嬷嬷,敦儿刚到此地,尚有些认生,今夜就让他和我先住着吧。等他熟悉府中了,再让他独住。”
月嬷嬷为难地垂眸:“可是夫人,这不合府中规矩。”
“我知道,但以前在村里敦儿都是和我同住的,没人敢说三道四。这样吧,若是相公怪罪下来,你就说是我的吩咐,不会为难你们的。”
侍女看着裴小敦怯生生的模样,自知不能再勉强,思来想去,只得应下了。
母子两人沐浴好了,下人挪了一张小床进到屋里,和南十蓁的床隔着一小段距离。
“夫人,这是管家吩咐的。今天晚上委屈小少爷暂歇在这儿,等明日歇息好了,就到对面的寝屋居住。”
“嗯,劳烦你们了。”
“奴婢就在外头守着,夫人有事的话就唤奴婢一声。”
侍女时趣的退了出去,轻轻拉上了房门。
南十蓁走到小床边,发现侍女贴心地在上面放了一些小玩物。
规矩不能坏,她们两边为难,只能退而其次,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裴小敦从未见过那些东西,兴致勃勃地拿起来把玩,他们为了讨裴小敦欢心,连拨浪鼓都拿进来了。
“娘亲,这些都是敦儿的吗?”
“嗯,都是你的。时辰不早了,敦儿今天晚上在这张床上歇息好不好?娘亲就睡在那儿,若是敦儿半夜做噩梦,醒来随时都可以看见娘亲。”
那些有趣的小饰品把裴小敦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小孩子最禁不住诱惑,他开心地爬到上面,乖巧地点头。
“敦儿是男子汉,要自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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