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离去，留下一个呜咽不成声的妇人。荥阳郑观音，息王妃、太子妃、嫂子，好多的名号！
这一夜，皇帝又一次在书房里渡过。和长孙无垢约定的十五日时限已经过去，再度留在书房不为别的，只是此时没有了任何兴致。
在郑观音处受的气，在其他女人那里去发泄？自认是个男人的天可汗陛下做不到。
囫囵一宿，皇帝上朝依旧有些无精打采。
昨夜里，皇帝想了很多，想到了杀死兄长和弟弟的时候，想到从这一夜以后，有些骂名必然会到。
只是，皇帝没想到，帝王身边无小事，有些弹劾，有些骂名，比想象的来得要早很多。
刚步入太极殿，左边的文官队伍就跪下的一大半。
李二心中骂着娘，却只能明知故问道：“诸卿，这是何意？”
“食色性也，陛下正直当年，臣等可以理解。然，色字头上一把刀，陛下乃天下共主，当为以身作则，为天下百姓做出表率！陛下昨日做法，臣等不敢苟同，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一众文官，除了房玄龄、杜如晦其余文官全部齐声谏议。
皇帝没看错，是除了房玄龄、杜如晦以外，剩下的文官都跪着齐声谏议。其中包括了好多自己秦王府一系的旧臣，有大舅哥长孙无忌，有表叔萧瑀，有唐俭、有秦王府十八学士。
头大！
这是李二陛下此时唯一的感觉。他不是没想过朝堂上的反对，他只是没想过来得这么快。没想到这么快宫里的事情就能传到宫外，这才一夜！
他更没想到，自己秦王府一系的官员都不支持自己这样做。
然而，已经做了，反悔？来不及了！
解释？解释什么，说郑氏和自己说好了，以后穿一条裤子？
“诸卿！起来说话！”
李二陛下揉着眉心，对着跪在地上的群臣说道。
殿里跪下的群臣没有任何动作，依然跪着。
谏议大夫王珪王家主甚至往前跪着移动了两步：“陛下！臣请陛下收回成命，礼送息王妃出东宫！”
“陛下！臣等请陛下收回成命，礼送息王妃出东宫！”
王珪开口，剩下的文官们全部齐声符合！
这是不能善了！文官们不会妥协！
“都起来说话！”李二陛下自知理亏，压制住心中升起的怒火，继续平静说话，要求文官们起身。
“陛下！”一袭紫袍的魏玄成对着皇帝行了一个大礼，勿板磕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陛下，征本罪臣，幸得陛下知遇，不计前嫌启用臣，臣本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典。然臣不敢苟同陛下此次做法，臣请陛下收回成命，礼送息王妃出宫！”
“恳请陛下礼送息王妃出宫！”群臣再度附议。
皇帝胸中的怒火再也憋不住了，这是肉没吃到，反而引得一身骚！更愤怒文臣们的给脸不要脸！
“都给朕滚起来！”皇帝一下子从龙榻上站了起来，咆哮道：“此来朕的家事，太皇允了，皇后允了！怎么，朕还要征求尔等的同意？”
“陛下！天家无私事！”王珪反驳道：“太皇年迈，皇后一介妇人，思虑不周可以理解，然陛下乃是圣德天子，定然是受人蒙蔽，臣等辅佐君王自然不得见着陛下跳入火坑，在青史上留下骂名！请陛下礼送息王妃出东宫吧！”
这是硬的不行，来软的了。
用青史来要挟！
李二陛下一时间无言以对！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俺了！”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朝堂原本凝固的气氛顿时一轻。
皇帝目光移动，只见一个黑塔般的汉子咧嘴笑道：“敢问王大夫，唐律可否规定寡妇不可再嫁，男子不可娶寡妇？俺读书少，有些疑惑。”
“尉迟恭！不可胡搅蛮缠！”王珪哪里不知道尉迟恭的言下之意？大手一挥，怒斥道：“唐律是鼓励寡妇再嫁，男子娶寡妇也可，可是息王妃是一般寡妇？陛下是一般男子？你若是再胡搅蛮缠，避重就轻，转移话题，王某定参你咆哮朝堂之罪！”
“陛下！”尉迟恭一脸委屈，装模作样道：“俺听刚刚王大夫说陛下当为天下表率，可陛下都不敢娶寡妇，这大唐还有何人敢娶寡妇？陛下娶个孤寡妇人都被朝臣逼谏，那其余百姓娶个寡妇是不是得被这些文官们逼死？是矣，臣恳请陛下修改唐律，寡妇一律不得改嫁！改嫁的寡妇全部退婚，回家呆着！”
谁说混不吝没脑子？
简单几句话，就将王珪堵了回去。
只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陛下！”长孙无忌此时站了出来：“臣与陛下起于布衣，更是皇后兄长，原本后宫之事由皇后操持，便是不为陛下，只为皇后不落下善妒之名，臣都应支持陛下充实后宫，为大唐开枝散叶。然郑氏是息王正妻，陛下之嫂！陛下将其接入东宫实为不妥，此间骂名，将是陛下一生污点，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请陛下收回成命，礼送息王妃出宫！”
群臣再度附议，李二原本有些好转的脸色再次黑如锅底。
“陛下！”这时，萧瑀也站出来劝谏道：“请陛下勿要自泼污水，收回成命，礼送息王妃出东宫。”
礼送郑观音出东宫？这事情能做？如今郑观音已经在东宫待了一夜了，送出去便不会青史留名？李二是不信的。
况且，所谓的青史留名和实实在在的好处，破解世家的联合比起来哪个更重要？
“呵呵！”皇帝冷笑，不想再呆在这大殿里，狠狠一摔衣袖，皇帝转身向北：“青史是吧？诸位大可写！写得要多生动就多生动，要多具体就多具体便是！骂名？朕以弑兄杀弟！再背一个Y嫂而已，无足轻重！还有，若是诸位臣工谁要以此为由，摘下官帽离去，朕允了便是！退朝！”
皇帝说完，快步走出大殿！老太监刘余摇摇头，转身追去，就连退朝二字都没有说出来。
跪在地上文官们缓缓起身，一个个摇头离去。这是大唐有史以来第一次秦王府一系文官和其余文官联合反对皇帝，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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