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泽赞就环顾了一圈四周垂首恭立的宫人:
“卑职确实有事,但皇后娘娘确定,要和卑职就在这里详谈?”
白成欢愣了一下,就大概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虽然本宫事无不可对人言,但既然姚统领这么说了,那就请姚统领护送本宫回华清宫吧。”
跟从前那个开朗直率的姚泽赞比起来,如今的这个人身上,谨慎冷静的付寒要占得更多一些。
白成欢与姚泽赞一前一后走在前面,摇蕙秋月带着一干人远远辍在后面。
“从前,这宫里有个小姑娘,同皇后娘娘一样,很喜欢在落雪的天气偷偷跑出来看红梅,折梅回去插瓶……皇后娘娘就只是赏梅,没想着要折几枝梅花回去插瓶吗?”
走了几步,姚泽赞状似无意地说道。
白成欢站住脚,回头望了一眼那如火红梅:
“它们开得那样好看,让它们好好地长在枝头不好吗?为何一定要折下来让它枯萎呢?”
“皇后娘娘真是仁慈,对一枝花都下不去手。”
姚泽赞似笑非笑地看着白成欢,语调却陡然转冷:
“就是不知道若是害死过别人,还能不能称作仁慈?”
明明知道宫人都远远地站在远处,姚泽赞的话他们不可能听得清楚,但是白成欢的神色还是迅速冷了下去:
“姚统领的话,我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姚泽赞低低的话音里带着咬牙切齿:
“皇后娘娘自然是不明白!”
他霍然往回走了几步,遥遥指着那片梅林:
“就在那里,曾经有个小姑娘,酷爱梅花,我的幼弟那么喜欢她,为了讨好她,在家里也种上了梅树,指望着到了冬日,就能邀她来赏梅!可是结果到了冬日,皇后娘娘猜猜看,她来了没有?”
她来了没有……
她从来不知道,姚泽嘉还为她做过这种事情啊。
记忆里所有的欢乐和痛苦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潮水侵袭,席卷呼啸而来,要冲破她重生而成的那层厚厚的壁垒。
她面容上的平静几乎就要维持不住,可她最终还是不动声色地眨去了眼底的一丝水光。
那个被人辜负,也曾辜负过别人的徐成欢,已经死了,她是白成欢,她的命运,早就截然不同。
她已经为她所有的轻信和天真,付出了代价。
经历了重生,战火,种种人间疾苦,她的心志,已经不是那个小姑娘了。
迅速整理好了情绪,白成欢仰头望着天际又纷纷扬扬开始飘落的雪花,像是叹息,又像是质询:
“不管那个小姑娘去了没有,那都已经过去了,姚统领跟本宫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有话不妨直说。”
姚泽赞却是冷笑了两声:
“看来皇后娘娘是真忘了!也是,只有姚泽嘉那个傻瓜,以为他一颗真心喜欢别人,别人就也会喜欢他!”
“情爱一事原本就是如此!”
白成欢神色愈发冷了下来:
“难道姚统领觉得你的胞弟喜欢别人,别人就一定要回以同样的喜欢吗?那我也想问问姚统领,那个小姑娘,如今在哪里?”
“皇后娘娘你不知道她在哪里……她当然是死了啊。那个冬日,她没来,我的胞弟因她而死,我们宁国公府因她而覆灭,我想,到了地下,我的胞弟一定不会蠢到再去喜欢她。”
“姚统领说的是。既然他们都不在了,尘归尘,土归土,那本宫愿你的胞弟来生,不会再去喜欢一个不值得的人,姚统领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怨恨。”
姚泽赞语气充满讥诮刻薄,白成欢却依旧面无表情,无悲无怒。
被自己心爱的人亲手划断喉咙的痛苦,她都能过去,如今,只是几句不好听的话,她又有什么受不了?
那个心地单纯的姚泽嘉再也不能死而复生了,她却还好端端地活着,那被他的家人苛责几句而已,又算得了什么?
白成欢抬头看了看天色,提醒道:
“姚统领今日求见本宫,若只是想说这些,那本宫就先回去了,皇上也要下朝了。”
姚泽赞腮边鼓动了几下,似乎是极力忍住了内心的波澜,才道:
“皇后娘娘,卑职想问问您,您还记不记得一个叫林薇的女子?”
“林薇?”白成欢眉头微动,但还是答道:“不记得了。”
这并非她撒谎,是她真的不记得林薇的模样。
那时她只知道宁国公世子姚泽赞有一个没过门的未婚妻,是永昌伯府的小姐,却未曾注意过林薇。
姚泽赞要说的话顿时堵在了喉间——是了,就算眼前的人身体里真的装着徐成欢的魂魄,她也是不记得林薇的。
京城的闺秀太多了,不是特别亲近的人,徐成欢是无暇去费神的。
罢了,那个消失在月色里的女子,只能镌刻在他一个人的心头,才不至于被人遗忘。
姚泽赞收了眼底微微的惊愕,正色道:
“上次皇后娘娘要卑职为您打开宫门,卑职遵旨了,那这一次,卑职也想要求娘娘一件事情。”
“你说,只要本宫能做到的,本宫都答应你。”能就此回报于他,了结这段亏欠,也算是解脱。
姚泽赞抬起头看着白成欢:
“卑职那日在冯家大门外见到了一个女子,她想要见皇后娘娘一面。”
“冯家?她叫什么名字?”
“冯锦娘。她说在虢州时,与皇后娘娘颇有渊源。”
“冯锦娘……”
白成欢思索片刻,断然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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