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你以为全天下只有你是天才,能发明震惊世界的选择性失忆药物?呵呵……亲爱的边荀,你是失败者,还是个自恋的失败者。你一定很困惑,为什么用同样的药物,除了王淮,别人都没失忆,难道他是外星人不成?哦,这当然不可能。”琼斯笑完,语气突然变得很悲伤,“他亲口告诉我,被锁在特制的床上,无法动弹,被剥夺感识,整整十天……有个人,如恶魔般在他耳边低吟,引导他迷失了自我。那个人不是别人,是你我都很熟悉的,曾经我去到中国,有幸与他见过一面,他是位伟大的学家,是如陨落流星般短命的天才,是你的哥哥——边虞。”
边荀仿佛瞬间丧失悲伤和愤怒的能力,脑海一片空白。
琼斯叹口气,“你学识渊博,一定听说过剥夺感官实验,那个可怕的实验,被剥夺一切感知的自愿者们,没有一个能坚持三天,他们有的出现幻听幻觉、认知障碍、精神崩溃……可是他被剥夺了整整十天……呵呵,太有趣了,他不疯掉已经是奇迹了。你哥把他折磨地半死,又一直给他洗脑,精神和心理都已经极为脆弱的人,怎么可能招架得住心理学家有意的攻击?我们现在看到的他,是被你哥玩坏的玩具。信不信由你,反正等你见到他,就会相信这个不可爱的事实。”琼斯转身打开门,“放开他吧舅舅,我想他应该没什么心思多给我一拳了。”
边荀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他冲进房间,看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王淮,王淮也看见他,眉头一皱,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的情绪。
只这一个眼神,边荀就绝望地明白了——王淮已经恢复记忆了。
“我……”边荀不敢上前,站在床位面露愧色看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对不起”。
王淮轻轻“嗯”了一声,继续扣腿上的棉被。
边荀:“我……我去准备晚饭。”
“嗯。”王淮还是没看他,等房间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他才下床来,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头发长度刚好,人看起来气色不错,衣服也很干净,房内温度适宜,灯光柔和。
他被照顾得很好。这个认知让王淮有点反感。被讨厌的人施以善意,这是一种变相羞辱,尤其是想起被剥夺感官的那十天,他更加憎恨边荀,恨他和边虞一模一样的眼睛、恨他每次以负罪的姿态站在自己面前、恨他那些夜里低语的告白、恨他跟个傻子一样十年来都未曾放下的爱意。
过去王淮还能纯粹的只是厌恶他,可是现在,不单单只是厌恶了,王淮感觉到比之更强烈的痛苦,比把遗忘的悲惨记忆以不可抗力地强硬塞进脑中痛苦百倍。
王淮没想哭的,镜子中的人却面无表情流下眼泪,他抚摸着镜子,替那人擦去眼泪,把愿意和边荀共进午餐的那个人,留在镜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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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斥着古典浪漫气息的巴洛克风房间没有时钟,没有日历,因为装扮它的主人不想让时间流逝。
边荀靠在走廊墙壁上,从口袋里摸出御守,泪水模糊了视线,眼泪滴在御守上绣着的“淮”字上。
力气仿佛被流失的泪水带走,他背抵着墙,缓缓滑下去,坐在漆黑的走廊。
他这么难过,连放声大哭的胆子都没有,只把要冲出喉咙的哭声锁在牙关里,忽视被高高抛上云颠又碎成粉碎的心脏,祈求随便哪一位神明原谅他——他这个卑鄙的罪人,刚刚竟然幻想把王淮永远关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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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边荀把煮烂的面条端上桌,然后才反应过来——面条因为煮太久,糊了。他尴尬地想撤回,却被王淮抬手阻止了。
金黄色的面条上窝着个煎蛋,洒了葱花,看起来挺诱人的,其实王淮看不出异样,是边荀自己蠢得不打自招,不想让他吃糊掉的面,才说面糊了的。
王淮站在他身边,垂眉敛目。
边荀根本没心情吃饭,他做饭时在出神,才把面煮糊了。
“我还是再去做一份……”边荀转身走了。
王淮没拦他,坐下来吃面。边荀端着完美的面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又有想哭的冲动。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失忆后的王淮,他会鼓起勇气去坐在他身边,可是现在,他不确定王淮是否愿意和他共进晚餐,他怕遭到拒绝,于是体面地退却:“我……我出去吃吧。”
王淮停下筷子,盯着汤汁,欲言又止,终是什么都没说。
边荀蹲在走廊吃面,房间密码被琼斯身边那位中年人撤销了。边荀能和以前一样进出自如,但现在这个特权对他来说并不值得高兴。
吃完面,他进去收拾餐具,王淮坐在床头,看那本《红书》,这个小小的举动让边荀心情好了许多,他又觉得这样的王淮也挺好的。
想必威廉姆教授已经知道事实,边荀不想回实验室,洗好餐具,他又回到王淮的房间,坐在落地窗旁边的椅子看着他。
一个在看书,一个在看看书的人,倒是相安无事。边荀很贪恋这样的时光,他像一位艺术家,迷恋地看着出自他手的艺术品。
王淮翻一页书,突然说道:“我什么时候能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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