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泷站在公司总部的CEO办公室里,俯视落地窗外的芸芸众生。
和李铭相反,白泷没什么家庭观念,也不在乎巨额遗产落在谁的银行账户上,自从他被病危的父亲推为继承人那刻起,他就成了以兄长为代表的族人们的眼中钉。
本想摆脱家族,却成了族人众志成城讨伐的一方。虽然残忍,却也现实,华夏五千年漫长历史长河中,诸如此类之事处处可见。
他想起躺在ICU的父亲死不瞑目的样子,这个为了数亿金额交易而草菅人命的老人,是大毒枭,也是曾温柔抚摸他的头、养他的亲生父亲。
人类临死时一定在后悔过去的事,这是父亲最后教他的道理。
一想到父亲,他就想起兄长因玩具厂集体吸毒事件被警方逮捕时疯狂大笑的样子,还有李铭被套上头套,铐着手铐而显得佝偻清瘦的背影,最后也是李铭,初见时站在电梯里疑惑地望着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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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前。
王淮正穿着高中校服和江子卓在校园树下睡懒觉,叶阳挤出宝贵的午休时间拼命写题,边荀因殴打老师站在教务处等待处分,一旁的边虞抱挨校领导的训,沈暮霖因为期末拿了奖状和父母在餐厅里高兴地庆祝……在他们的命运轨迹重叠之前,李铭和白泷就认识了。
父亲死后,年仅17岁的白泷空手站在公司总部门前,白佘的秘书亲自下来迎接他,请他在CEO办公室喝了一整个下午白开水。
黄昏透过落地窗洒在地上,秘书小姐大概下班了,白泷手里的白开水凉了,他给白佘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并不想要那么多遗产,也完全没有要和大哥争什么的想法。但是对方手机关机了。
人心是多变的,约定可以在说完的下一刻被违反,坚持等待也不是期待奇迹发生,而是走投无路。
白泷只是觉得奇怪,婴儿不是为了钱而来到这世上受罪,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一旦受到利益的蛊惑,甚至肯放弃亲情,为利益而死。
他们真该穿越去浪漫主义时期,用前人的智慧教他们做人,而不是活在当下,成为未来笔者笔下的败类。
白泷漠然离开了,月光为他的前路铺上一层白色的光,他在犹豫是要继承父亲的遗志成为族人的仇人,还是放弃继承权,做回无忧无虑的少爷仔。
其实他两种都不想,自我形成不该被这些因素控制,连灰尘的陨落都是由搭载它的风来决定的,是自由而决定的。
这条街有些年代了 ,可笑的是只剩脚踩着的青石板是历史长河中唯一遗留的证物,不远处一对年轻的夫妻牵着小孩快乐地散步,白泷眉眼温柔地看着学会走路不久的小孩跌跌撞撞走着,突然,一双脏旧的布鞋闯入视线中,他向上看去,是穿着工服的李铭。
那一瞬间,白泷只是觉得奇怪,过去那么久,他竟然还记得这个名字。
17岁的李铭背着月光,嘴里含着根七彩棒棒糖,一手提着宵夜,袋子里还有本砖块厚的书,仍是初见时的眼神,疑惑地看着他。
两人沉默地对视半晌,白泷挺直脊梁,笑道:“你好。”
李铭点了点头,“白总。”
白泷不觉得骄傲,反而有点尴尬,“你住这?”
“嗯……”
“加班啊,这么晚了,夜路不安全,还是住宿舍方便些。”
“太吵。”这么说有当着老板的面投诉你家公司很垃圾的嫌疑,李铭忙改口说道:“我住不惯人多的地方。”
白泷却没想那么多,笑道:“是吗,我也一样。”
李铭:“……”
“在这儿干站着没意思,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放心,不是那种连白开水也要收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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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工厂带出来的冷饭被扔在垃圾桶里,李铭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和白泷坐在廉价的大排档里喝青岛。
白泷穿着熨烫得笔直的西装,和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因为画风不对,进来的顾客都要朝他们这桌望一眼,李铭完全成了陪衬,不过他不在乎,饭还挺香的。
白泷没吃多少,只解决了两打青岛,然后双眼迷离地趴在油腻的桌上,盯着李铭的脸看,许是酒意上头,话不经脑子就说了出来:“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李铭吃得有点撑,拿出手机拨弄,给叶阳发开饭前拍的菜色照片,随口应道:“五千。”
“不少,很累吧。”
“……”
“就没想过换份工作吗?你还年轻,做这个……嗝。”白泷打了个酒隔,“配不上。”
李铭对上司过界的关怀感到奇怪,又不想跟酒鬼讨论任何问题,只是讪笑:“那是,哪能入白总的眼呀。”
“白总?呵呵呵。”白泷坐直起来,又开了瓶青岛猛灌,重重把空瓶扣在桌上,“你有兄弟吗?”
李铭想到叶阳,点头说有。
“亲的?”
“比一般亲兄弟亲。”
“你大?”
“我大。”
“你几岁?”
“17……”
“那是个小孩儿?”
李铭迟疑了几分钟才说:“和我同岁,我大他半年。”
“也在厂里——”白泷的话还没说完,李铭的脸就黑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多嘴:“酒后胡言,你别往心里去。”
李铭:“嗯。”
叶阳在微信里说要去写作业了。李铭招呼服务生过来,说:“AA吧。”
白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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