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煌的灯火裹着风花雪月,俗世与嗔念在人心上摇摆,尽是旖旎风光。
沈骄悄无声息的捏碎瓷杯,翻身潜了长廊,跟上突然出现的十名婢女,那些婢女押着闹事的宾客,神色平静,步伐却森严有序,不露半点声息。
又是镜海期的修士。
非鱼道人,七里桥的艄公,还有‘沈骄’,红莲教可谓是人才济济。
沿着台阶绕着阁楼向上,楼中的莺燕软语,笙歌丝竹声渐渐远去,余晖沉入山野,星子落在楼台之上。
邀月台上笼着纱幔,一道纤细的身影坐在帘中,绰约朦胧。
婢女们押着神色惶恐的赌客走进去,帘中女子慢悠悠:“落雁楼海天君柳斐?”
赌客诚惶诚恐,跪地求饶。“求阁主饶命,我不敢再在邀月台闹事了……”
落雁楼,海天君,没听过。沈骄的目光在女子身上微微停顿,将身形隐没在夜色之中。
“落雁楼与凉州流火门,铁衣派,霓裳宫称之为凉州四秀,可惜江河日下,如今落雁楼只有柳楼主一个镜海期修士,若是柳楼主葬身于此,其他三大门派必当……”
除了知道凉州是惊雨门的地界,其他名字沈骄也都没听过,沈骄叹了口气,深觉自己孤陋寡闻,一时惆怅了起来。
赌客痛哭流涕,不住哀求。
女子懒洋洋的笑了一声,站起身向这位楼主伸出了手,声音温柔透骨:“我要在七日后邀月台的百花宴上,看见凉州所有门派掌门准时赴宴,楼主能做到吗?”
赌客愣了愣,忙不迭的磕起了头。
女子又笑了起来,朝身旁婢女看了一眼,那些婢女识趣的带着赌客离去。
女子顺着赌客离去的方向望了过来,藏匿在沉沉夜色中的沈骄看清了她的脸,眼底浮现出一丝疑窦。
那是一副与程湘和宋妩截然不同的面容,她没有蒙面,也未施粉黛,一切都如凡尘女子一般沉静温柔,像是未出阁的小姐等待着良人。
女子动了动,突然吩咐身边的婢女上茶。
沈骄挑了挑眉,从夜色中显出了身形,踏进了纱帘之中。
女子果然做了个请的手势:“公子在红莲之巅惊艳四座,栖凤城内慕名而来的修士亦如过江之鲫,没有人想到,公子会堂而皇之的坐在栖凤城中。”
沈骄毫不避讳:“全托贵教保驾护航,那些散修死的不冤枉。”
女子四平八稳的拨了拨怀中的琵琶,慢慢的弹奏起来,乐声清脆短促,回旋婉转:“公子误会了,本教只是希望能够找到教主,绝无与公子作对的意思。”
“不打紧。”沈骄摆了摆手,“坛主如何称呼?”
女子温柔的说:“公子可唤小女子为青沅。”
沈骄微微颔首,拂袖间红莲教令骤的飞入了屏风之后。“我向来有恩必报,特地前来为坛主送份大礼。”
青沅神色微变,手势翻转,弦音骤的变得急促起来,红莲教令随之落在案几之上。
沈骄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她本该亲自来,但我进了城后,见到这里散修实在太多,万一出了差错,香消玉殒,岂不痛惜。”
青沅敛起笑意:“教众行|事鲁莽,若是有不周全的地方,青沅愿意向公子赔罪。”
“哦?”沈骄打量着青沅,意有所指,“来之前我一直在想,百年的幽魂该如何才能赢得人心,煞费苦心复活一个死人,远不如效忠一个活人吧。”
青沅静静的拨着弦:“人心难测,但情义值得。邀月台叫人享乐,可沉迷于此地的修士不知道,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身外之物,还有属于自己的气运。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真正能够拥有的东西其实比想象中的更少。”
沈骄追问:“坛主的情义,是什么呢?”
青沅微微沉默,继而说:“情义于青沅,如红莲教生死,情义于公子,如云河门存亡,或轻或重,公子心中已有衡量。”
“青沅坛主可比那不识趣的教主伶俐多了。”沈骄抚了抚茶杯,戏谑的望着青沅,“不如这样,我让她单独来见你,见完之后,坛主再告诉我,情义到底是什么,嗯?”
青沅平静的说:“公子不会失望的。”
沈骄鼓了鼓掌:“那我们来聊点别的,比如,百花宴。”
青沅面不改色:“花朝节将至,邀月台素来有以百花宴宴请仙道名士的惯例,拍卖各大门派或者散修委托的奇珍。
今年亦是如此,况且又遇上了十年一度的君子试,九大仙门皆会派遣长老过来,我特地吩咐各大门派的修士散布消息,以举办盛会。”
沈骄挑眉:“仅是如此?”
“当然不止。”青沅正色起来,“各大门派在百花宴上需以武力论道,魁首率九大仙门之令,诛杀孤光剑。”
“不错。”沈骄兴致盎然,“所以,贵教在城外斩杀散修,是在为仙道造势咯,一箭双雕,真是个好主意。”
“让公子见笑。”青沅微微颔首,“邀月台会助公子布局,任凭公子吩咐。”
沈骄挑唇一笑,悠悠问道:“那仙门想让他们的魁首怎么诛杀孤光剑?缉仙令?”
青沅怔了怔,当即说道:“是。”
沈骄大笑起来,他眸色渐深,神色冷然:“那缉仙令在哪?”
气氛骤的肃杀起来,青沅没由得紧张起来:“仙盟府惊雨门公孙真。”
“好,坛主是个爽快人。”沈骄满意的站起来,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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