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红莲教的教众还没有踏入南岭的深山,九大仙门不曾注意到这凡尘一隙。
虽然大雍皇朝的皇帝在封禅之地祈求仙人降临,大肆派遣术士求仙,但彼时的南岭还只是大雍皇朝边境的荒山,大山深处的凡人开拓着荒地,躲避着野兽,在天地缝隙里苟活着。
骇人的魔兽四处肆虐,战火叫人流离失所。南岭千里之外的红莲之巅悄无声息多了一座红莲宫,信徒如野草吹满燎原,修士的声名传入深山的村民里,村民们心底突然多了一份侥幸,觉得他们也有幸得到上天眷顾,脱离这凡世苦海。
在有修士眷顾之前,血口獠牙的魔兽出现在深山里,庞大的身躯,狂勇的速度,凶横的掠食,让平静的村庄变得狼狈不堪。魔兽肆虐,村民几近绝望,东躲西藏,村民们觉得自己不够虔诚,绝望的祈求,希望仙人能给他们留下一线生机。
传说心诚则灵,在被红莲教拯救之前,小桃村里降临了一位白衣翩翩的神女,带着其他修士收复这些魔兽,将苟延残喘的凡人从地狱之中救了回来。
村中幸存者修建神女祀,尽心供奉,神女便在村中年轻人里挑了几个颇有天赋的凡人,留下功法,有幸踏上修仙之途的凡人就可以按照玉简的指引前往神女的仙门。
凡人的虔诚弱小又易变,除了神女遗留的功法被有心之人觊觎着,修士的声名在岁月里早人抛之脑后,当乱石流将神女祀冲垮,逃难的小桃村人迁入平地里,神女祀彻底被遗弃。
被遗弃的不仅是神女祀,还有世世代代供奉着神女祀的凡人,寻不到大道的方向,受尽耻笑冷落。
姝娘从小都不懂,为什么村中人仰慕修士,却对拯救他们的神女轻慢以待,也许是因为天真,所以不知道命运的刀锋,是可以斩断善念的。成为恶鬼这么多年,姝娘还记得的,也只有那场可笑至极的婚宴,和神女祀里永生难忘的大火。
“我不想害人,我只想问莫仲益,他为何能如此狠心,他口口声声愿意养大那造孽的孩儿,却又狠下心将它埋入荒野,他知道那个孩子……属于魔头,却又花言巧语,说要养大他,就像他新婚之夜将郎君的身份拱手送人一样,满腔虚情,负心薄情。
如果没有那场新婚宴就好了,我错了,是我连累了天启哥。如果我没有去神女祀求庚帖就好了,天启哥就不会受那些狠心人造谣。如果我听天启哥的劝,将那小鬼度化……我怎么会想将命魂给他呢,就算他灰飞烟灭明明也比现在好,死的是我,却还害的温家人为我陪葬,让生灵流落在天地,无法安息……
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天启哥完成他的夙愿,让他成为修士……”
“莫仲益你这个负心人……你为了不让我找到尸体,不让人超度我,将我的尸体埋在神女祀下,陷害天启哥,我怎么会上当呢?我怎么会对着温天君出手呢?我不应该出手的,温天君是天启哥唯一的兄弟,我不该……我不该……”
神女祀的火焰愈发炽热,狂风乱作,拂过众人,姝娘泫然欲泣的秀脸从痛心疾首化为青黑,眼见着就要化为厉鬼。
程湘额头沁出细汗,他心口一滞,见势不妙,手中飞快的结印,欲将聚灵阵的庚贴收回来,但是宁渊的动作更快,一道灵弦飞向姝娘,雪白的灵气灌入姝娘的识海,将怨气驱逐。
宁渊镇压着姝娘,余光朝姬云容微微示意。
姬云容心领神会,手中长剑猛的化为飞光朝神女祀那座阴沉沉的雕像劈去,雕像中飞出几道符咒,与姬云容的剑气绞成一团,炽白的光芒散开,剑气震过,符咒化为粉尘,染着流火的雕像轰然裂开,天地动摇,青面獠牙的碎片飞开,一具森然乌骨暴露出来。
那乌骨如墨,面世之时怨气扑面而来,姝娘神色一震,狰狞着朝自己的尸骨扑去,宁渊挑起灵弦,借势将姝娘送还回尸骨之中,又以灵气引开怨气,怨气仓皇落逃,气浪磅礴,姝娘的身影消失在乌骨之中。
就在那一刹那,天地安静下来,神女祀的流火消失,无形的结界在这一刻破开,姬云容和程湘面面相觑。
姬云容古怪的看向温七:“按照姝娘所言,莫仲益与魔修勾结,致使姝娘怀了鬼傀儡,后来莫仲益暗害姝娘,将其尸骨埋入神女祀中,又以召鬼符引得姝娘发狂,害死莫氏兄弟。所以,小桃村里没有活人,小鬼,难怪你一点也不害怕。”
温七面无表情:“哥哥说,你们如果找到了姝姐姐的尸体,就可以带着那些弟子离开了。”
宁渊望着姝娘的骸骨,神色明明暗暗,他转头望向程湘,“小友,姝娘仍需超度,但时间紧急,可否请小友替我们找到其他云河门弟子,我们随后就来。”
程湘爽快的应声:“好的。”
等程湘离开神女祀,宁渊再看向温七:“我们真的可以离开吗?”
温七奇怪的问:“你们不是很想离开吗?”
宁渊摇头:“这里是一百年前的小桃村,我们现在不是困在小桃村,我们是困在时间的死角里,小桃村的恶鬼,真的是姝娘吗?”
温七抱着双臂,一脸茫然:“我听不懂。”
宁渊说:“那些云河门弟子和我们是一同进入小桃村的,但是中了养魂引的只有他们,程湘说过,那是因为他们早就进过小桃村,但他们受恶鬼觊觎,却平安无事的逃入了神女祀里,而神女祀有姝娘的骸骨,绝不可能庇护他们平安无事,唯一的解释是,神女祀里有让姝娘害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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