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渊今日提前回到了黑色大殿。
出于某种心理，当看到那个护卫同云瑶说话时，他并没有现身。而是压下自己的杀意，像蝙蝠一样隐藏在大殿上方，闭上眼睛听他们说话。
云瑶这些天一直在收拾花种，只有宿渊知道那是无用功。
外面的世界繁花锦簇，说实话，对于云瑶是否愿意留下来这件事，他并不是那么有信心。他的世界没有鲜活的生机，除了云瑶之外，只有死寂和枯萎。而她显然不喜欢这些。
宿渊抿了抿苍白的唇，一向散漫悠哉的脸色有些阴霾。
倘若她真的要走，那就一个杀了，一个关了。
总不能什么都纵容她。
大殿一侧的无人之处。
江维舟一路上已经把措辞练习熟练，三言两语解释清楚了，略一攥掌心，有些紧张。
“如今事情已经处理妥当，我可以回玄元宗了。待离开十万大山之后，你若是不愿意留在朝莒国，可以跟我回师门。”
他说完心里一松，望向云瑶的目光有些希冀。十万大山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就算对他隐瞒身份的事不高兴，她也没理由拒绝他。
云瑶愣了一下，随即抿着唇瓣后退了一步。开玩笑，这本书的女主就在玄元宗，她的靠山也在玄元宗。她要是去了，说不准立刻就要丢掉自己的小命。
云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干脆把一切都归结到了剧情发展上。
她摇头拒绝：“这里很好，我不走。”
“既然你的事情办完了，就离开吧，不用管我。”
她的语气生疏又分明，意思很明确，既不是客气，也不是玩笑。
江维舟显然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的这么干脆。
他哑了哑声，再抬眼时，向前迈出一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用害怕。只是同为人族，我没道理看你留在这里担惊受怕……”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然而云瑶独自在外，有些防备心应该也是正常的，他不介意先收起试探和棱角。
云瑶觉得他莫名其妙，扯了扯裙带，小声说：“那几个妖族家里还关着许多人族，说是要被当成祭品，比我危险多了。你既然心怀大爱，就去把他们救走吧，我没关系。”
江维舟不知道十万大山还有其他人族，没想到刚才的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滞了一下，无奈笑道：“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尚且动不了几大家族，待我回去禀告师门，就派人来救他们。”
“那很好啊，你早点回去吧。”
见云瑶还是无动于衷，甚至想要走开，江维舟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有一丝强硬，“那个魔头杀人不眨眼，又是妖族，待在他身边有什么好？你年龄还不大，不知道世事险恶人心叵测，就算他对你好了一时，也未必……”
云瑶忽然停下步子，抬起眼睛看他，脸上有了认真，“他很好。”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
大殿之上，宿渊听到小姑娘甜软又偏心的话，越来越紧的眉头终于舒展开，身上的杀气也尽皆消散。
刚才他怎么会生出太纵容云瑶的想法？
她那么乖，那么惹人疼，分明是他纵容的太少了。
宿渊从没体会过这样的感受，仿佛一颗心都满了。他带着嘲笑看了一眼江维舟，没理会他，悄无声息地从大殿上方消失。
云瑶鼓着脸颊回到大殿里，还没到寝殿，就被人从身后抱了起来，惊得轻呼了一声。
看清宿渊冰冷又流畅的下颌线，她猛然松了口气。
然后想起江维舟刚才的话，心里忽然有点闷。
她虽然是个母胎单身，但故事没少看没少听，宿渊现在确实对她很好，但妖族的寿命这么长，他的修为又高，他真的会一直对她这么好吗？
一想到他身边今后可能会出现其他女人，他也会对其他女人这么好，云瑶就难过。
她抿着唇抱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肩上。
其实知道自己是在一本书里的时候，云瑶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了，想着死掉也无所谓。从小到大，这里没一个人对她好，她的资质也不允许她逆天改命，本以为到十万大山一切就会结束，没想到机缘巧合下苟活了下来。
这片没人敢来的地方，反而成了她的世外桃源。
云瑶埋着头恹恹的想，就算今后她真的成了一个厉害的修士，摆脱了书里的命运，要是没有宿渊在身边，她肯定也是高兴不起来的，这个世界也依旧没什么值得她留恋。
宿渊抱着云瑶，察觉到她今天安静的可怕，被他吓了一跳也没出声，还主动揽住他的脖子，乖巧又惹人疼，还有点低气压。
他的声音不由放软下来：“怎么了？”
云瑶的脑袋埋在他颈间，闷声说：“你怎么这么坏。”
宿渊有些好笑：“哪里坏了。”
云瑶安静的趴着：“到处偷东西。”
宿渊侧眸：“偷什么了？”
云瑶不做声，安静了片刻，噘着嘴小声说：“偷走了一个少女的心。”
她说完之后，耳根烧红起来，后悔自己嘴快，说不准这个狗男人要得意。
宿渊顿了一下，果然大笑起来，脱掉她的鞋子，要把她放到床上。
云瑶抱住他的脖子，脸红到颈间，脑袋仍旧低低埋着，不愿意撒手，怕他看到自己的窘态。
宿渊干脆抱着她一齐到床上，将她的小脸掰过来，捏了捏她的脸颊，喜爱不已：“阿瑶的嘴莫不是抹了蜜？”
说着眼神一暗，带着笑将她压在身下，薄唇就要压上来。
云瑶眼睫一颤，猛地伸出手，盖在他的脸上，硬是把他的脸推开。
宿渊攥住她细白的腕子，想拽开，又怕弄疼了她，哑声道：“怎么不让我尝尝？”
云瑶刚才说了一句土味情话都已经窘到不行，听他讲话这么直接，颊上更加沸红。然而想起刚才的难过，又觉得他花言巧语。
她偏开脑袋，脸颊绯红起来。今天要尝她的，明天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尝其他女人的，反正她也打不过他，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处境。
她闷声道：“你怎么这么会花言巧语。”
宿渊终于闹明白了她不高兴的原因。
小姑娘年龄不大，脑子里装的东西倒是挺多。
宿渊对她十足耐心，捏了捏她白软的手腕，声音带着笑，“这张嘴见着喜欢的人就忍不住花言巧语，我又有什么奈何。”
云瑶的眼睛转了转，心想自己又差点着了他的道，嘟嘴道：“碰到哪个喜欢的都这样吗？”
话刚落，她的耳朵忽然被厮磨着咬了一下。
“蠢货，你倒是说说，我都喜欢哪个了？”
云瑶的眼睛里泛起雾：“……你才是蠢货。”
宿渊将她的声音吞下去：“我是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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