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像火葬场、太平间一类的地方，向来都是阴鬼汇集之处。
没有人会喜欢在这样的地方工作，甚至于，还乐在其中。
但臭脚王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
臭脚王的脚不臭，但他却很喜欢闻死人的、带有尸臭气味的脚。
慕容白觉着，臭脚王的如此表现该是一种病，恋尸癖。
但陈友后来却说，臭脚王闻死尸的脚，只是因为臭脚王天生生就了一只神奇莫测的鼻子，能够嗅到死者生前最后一刻的心念。
臭脚王管自己的如此举动，叫做体验人生百味。
瞧着在听到陈友呼喊之后，恋恋不舍的将手上尸体放回原处的臭脚王，慕容白对此倒是不置可否。
反正臭脚王究竟有何怪癖与他并无多少关系，他今日同陈友来到火葬场这里，也只是为了从臭脚王这里得到与贵叔遗体有关的信息。
当然，如果可能的话，能亲眼见到贵叔遗体此时的状态模样，自是最好不过。
许是很久没有过朋友来火葬场这里见他，臭脚王对于陈友的到来当真是欣喜非常，拉住陈友的一只手，就想拽着陈友去见他珍藏的“宝贝”们——几具被臭脚王精心挑选出来的尸体。
男女老少，样样齐全。
陈友当然不可能顺着臭脚王的心意去做这种糊涂事，抬起手用力往臭脚王的光头上敲了一下，砸出的响亮声音，让曾经也留过这种至尊发型的慕容白，不由也咧了咧嘴，感觉到自己的头皮似是隐隐发疼了起来。
在陈友的叱喝下，臭脚王只得悻悻的停下了自己卖弄炫耀的幼稚举动。
然后等听陈友说完来意，在陈友的拖拉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自己如今所处的这间停尸房。
“如果是今天早上刚送来的，应该还在最外头的大间里停着。”
刚被陈友自停尸房里拽出的时候，臭脚王面上的神情里还带着许多的不甘愿。
但等走了一步，说起自己最为擅长喜欢的领域之后，在臭脚王的眼中，竟又带出了与方才他捧着尸体擦拭时一般无二的专注神光。
就像臭脚王自己所说，没有人愿意来火葬场的地下太平间，尤其是地下二层这样阴冷恐怖的地方。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只负责将尸体送到地下，剩下的无论整理仪容收殓入库等事情，全都是臭脚王一人在做。
再加上臭脚王又是个有着特殊怪癖的人，因而，对于停在这里的每一具尸体，臭脚王可全都熟悉的紧。
在往外头最大的那间停尸房里走去的路上，臭脚王扳着自己的手指，向慕容白与陈友两人如数家珍的介绍起今天一早火葬场这边新收容的尸体。
“但今天早上一共只送来了五具尸体，三个是自然老死的老头老太太，一个是被车撞死的年轻小伙子，从楼上跌死的倒是有一个，不过可不是你们说的什么瘸了腿的老东西，而是个因为失恋抑郁从百货商厦跳下来的小丫头……”
初时的时候，无论慕容白又或是陈友都只是听个新奇，并没有太将臭脚王的这些话放在心上。
但等臭脚王一句一句的将每一具尸体的形容特征全都说了个详细以后，慕容白与陈友两人的面色终于起了变化。
两个人相互对视一眼，全都瞧见了对方面上的阴郁凝重。
臭脚王说今天一早总共只送来了五具尸体，但在这五具尸体里，无论慕容白与陈友怎样听，都没有听到有其中一具是与贵叔相吻合的。
事情正在朝着慕容白陈友两人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但他们仍不死心。
或许，是贵叔的儿子儿媳觉着摔死并不怎样好听，是以同火葬场扯了谎，只说贵叔是正常死亡，寿终正寝？
“呶，就是这间了。”
臭脚王此时也瞧见了慕容白与陈友两人脸上的怀疑之色，他也猜得出两人此刻的心中所想。
尽管心中难免生出了被人质疑怀疑的不痛快，但臭脚王却并没有直言说出自己早已见过摸过了这五具尸体的话。
摸出钥匙开门，带着陈友与慕容白走进停尸房中。
臭脚王径直来到最靠里的位置，接连拉开五个冰棺，将躺在其间的尸体展露在陈友与慕容白的眼前。
“你们自己看。”在事实面前，臭脚王终于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我早说没有了嘛。”
但见他在说话的时候，却一直都在拿眼光小心的瞧着陈友此刻的面部神情，慕容白便能瞧得出来，致使臭脚王在最初的时候并没有对自己与陈友多做解释的原因，恐怕还在与臭脚王对陈友坏脾气的了解。
也许，还不止自己所理解的坏脾气那样简单。
当然了，臭脚王选择在此时说话也确实选对了时机，陈友在亲眼确认过了这五具尸体的模样以后，带着满腹心事同臭脚王告辞离开，期间果然没有再抬手去敲这位旧友光溜溜的大脑门。
婉拒了臭脚王请他们两人喝酒吃饭的好意，陈友领着慕容白径直从火葬场离开回往老楼。
坐在出租车里的时候，陈友的眉头一直紧绷在一处，不发一言的模样，令慕容白也难以找到机会插嘴说话，两个人只好在这般压抑的氛围下在出租车里呆坐了一路，各自在心里转着自己的念头。
一直等回到老楼，回到陈友的餐馆，久未开口说话的陈友，才终于找来慕容白，面色凝肃的冲慕容白说道，“阿九可能真的在炼尸，用贵叔的遗体。”
“我绝不能让他如此糟践死者亡灵，阿旺，我们得做点儿什么了。”
慕容白闻言轻轻点头表示应允，但在随后，自他的面上却也带出了宛如陈友一般的凝重，“但是，我们并不知道阿九到底在哪里养尸。而且这件事情，可能还是得了贵叔儿子同意以后，阿九才开始着手进行的，是以我们也不可能从贵叔儿子那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陈友听后却并没有说话，他摸出一支香烟夹在手上，也不点燃，就这样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踱起了步子。
直等半晌之后，才猛地停下，扭头瞧向慕容白，沉声道，“炼尸需要四阴之地，破败之局，足足七天时间。”
“咱们只要能在贵叔头七之前找到贵叔的遗体，就可以破了阿九这个局。”
说完这句话，陈友终于将手上香烟点起。
深吸一口过后，眉头已渐渐舒缓，面上竟也同时带出了一抹轻松。
他抬头看向坐于自己眼前的慕容白，笑道，“还有六天，我们的时间，充裕的很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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