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焦漆味直冲进大脑。
他以一个绝对不舒服的姿势醒过来,脑袋深处一直传来如刀割般的钝痛。这使他费了好大气力才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扩散的瞳孔重新开始逐渐聚焦,视线逐渐清晰……他一点一点的,扫视过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救生舱。
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恍若隔世。
……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见到了这个美丽的世界。
在密闭空间里特有的缺氧感,让他觉得自己浑身如同散架了一样般绵软无力。思维刚从混沌中清醒过来,身体各处的神经末梢就已经源源不断的传来一抽一抽的刺痛。
他吃力的侧过头去,看向疼痛最尖锐的地方……自己被压迫的右手已经在开始不自觉的痉挛。
是疼痛让他清醒了过来……是疼痛,让他鲜明的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哦,天……我还活着!
这个认识像是一个巨大的馅饼从空中一下子砸晕了他。可直到日后他才察觉到……这是个带着剧毒的赏赐。
但无论如何,此时他开始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头,随后是手腕,手臂……
虽然现在头脑不怎么清醒,但至少还四肢健全。
透过布满蜘蛛网一样裂缝的玻璃,可以看到外面有一圈焦黑且碳化了的不明物质,相必这是救生舱在落入大气时自动弹出来的保护层。
……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他想着,自己必须要立刻从这个已经完全变形的救生舱里出去……
虽然他从这起莫名其妙的空难之中幸存了下来,但死亡的阴霾在他头上仍还未散去。
在密闭空间里窒息而亡,或者是引擎爆炸……这些空难后的大概率次生灾难,随时可能会发生。
就像是一柄迟迟悬而未落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哆哆嗦嗦有点不受控制的手指好半天才找到卡扣,解开系在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和气囊才从座椅上脱离,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只能允许他弓着身子四下摸索。
他看着眼前的这扇门却犯了难。
这是这个不大的救生舱里唯一的一扇门,早已在落地时的撞击中完全扭曲变形了,它现在对于舱内宇航员的控制毫无反应。
“好吧好吧,看来你是非暴力不合作……”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嘶哑。
在这颗荒星上,放眼望去是能见度极高的天空和一片白色废土,天地间充斥着如图死去一般的沉寂。
现在,这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转机。
这个落难的救生舱,就像是错进了一部哑剧的喜剧演员,在寂然无声中但仍然在坚持不断地发出那几乎微弱而不可闻的碰撞声。
在这个偌大的荒星上它卑微又渺小的像是一粒沙石。
伴随着最后一下沉闷的撞击声,一个穿着白色宇航服的人影和一块不堪重负的钢铁板一同倒在了这片废土上。
天地间又重新归于沉寂。
倒在地上的人影双手撑着地,有些笨拙又艰难的爬了起来,甚至都没在意自己宇航服上沾染的尘土。
他有些茫然又无助地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白色旷野。
“拉奥啊……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的声音破碎在苍茫里,无人回应。
直视这样一片浩瀚无垠的天地,相对比下,很容易会让人产生出自卑和渺小的心态。
他这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哪里有些不对劲了……自从他醒来后,除了自己制造出的那些噪音外,这里没有任何声音。
他清晰又有些惶恐的意识到,在这颗荒无人烟的星球上。
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甚至可以自信一点,把“可能”去掉。
唯一陪伴他的,只有身后那个已经光荣牺牲的救生舱。
疑惑、恐惧、孤独……
还有一点在当前环境下,应该是情有可原的。
绝望。
可能是因为这过于灼眼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
还没来得及享受这一份经历艰辛才获得的自由,他又急急的,像是寻求庇护一样的缩回了救生舱里。
要炸就炸了吧,总比死在外面做一个孤魂野鬼好……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这个来自故乡又陪他一同落难的大家伙,多少能给他一点慰籍。
至少,显得他在这一片天地间不那么无依无靠。
救生舱里的那些机械早已相继报废,至少是在他尝试着踹门时,它们还在油灯枯尽地闪着红光。
现在,却连那一点光也消散了。
“不不不……”他有些崩溃的开始不停的试图操作,重新启动它们。
这个期望注定要落空了。
在他前20年的人生里,无一不是按部就班又规规矩矩的模样……唯一有波澜的,或许只是自己的隐藏身份。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普通人罢了。泡在书本里的童年,看书、学习、科研……他像一块海绵一样的不断汲取着知识。
“……你必须守住自己身份的秘密。”父亲从小的叮嘱让他几乎烙印在骨头里,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敏感的出身。
因为他生来就注定非凡。
在人际关系上,他几乎是一块孤岛,但这个小小的瑕疵并不会掩盖他本人耀眼的光芒。
所有人都说,也许只要再过十年,他就可以超过“全氪星最伟大的科学家”。
瓦尔-艾尔。
连他自己也这么坚信着。
但父亲仍旧对他的学习速度不满意,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总像是想急着把全氪星的知识都灌进他脑袋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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