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金早上六点不到就睁开眼睛。
之前何思衡每周六都会早早地在门口等她,把她折磨醒。现在何思衡不来了,自己却突然醒那么早。她坐在床上呆了一会儿,挠了挠头发下床,脚落地就碰到了拖鞋。
白金趿着拖鞋跑去浴室刷牙洗脸,洗漱完走到厨房,挽起头发拿起一根筷子固定,费劲弄了半天,头发全散了,下意识就想喊四狗过来。她放下筷子,披着头发打开冰箱,里面有几个鸡蛋,还有四狗买的红糖月月舒。
白金照着何思衡教的方法,给自己弄了个红糖鸡蛋做早饭。
吃完洗完,看看时间,给老爹打了个电话。她以前恨过怨过,觉得父母皆祸害,中国家庭的人伦观就是变态。而几年未破冰的父女系,却很轻易地因为一场疾病,悄然冰释前嫌。彼此哪怕发誓永不联系,却还是日复一日地念着,出了事了第一时间想到对方,好像这世间爱经不起考验,恨也经不起考验。说到底,不过口是心非这四个字。
日子就是这么一天天的过。
老白喊她今天别去,休息一天。他躺在床上有阿三照顾,还没有到风瘫的地步。
白金挂了电话,打开橱门准备换衣下楼。衣橱里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特别是自己那一堆胸罩短裤,一个个码得跟军训站方阵似的。
“他**又乱动我内衣裤!”
白金抓起手机准备把那人痛骂一通,点开通讯录之后想起自己已经把他号码删了。
她放下手机,套上运动衫裤下楼去公园晨跑。公园里早起的老大爷正在遛鸟,她看到了丙丙的女朋友,停下脚步。那是一只俊俏小画眉,大眼睛,自带眼线,白金逗了她两下,兴致缺缺地回了家。她倦倦地踢掉跑鞋,径直走去阳台看何思衡送她的画具。
那个鸳鸯火锅雕花让她忍不住笑出声。
“**。”
她呆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也挺**的,赶紧把画具用布遮上,拿起放阳台的小米罐子喂鸟。有只野斑鸠经常会到她家空调机上睡觉,没事咕咕咕地叫。有次周洋问她:对这个世界有依恋么?她说“我每天会撒米喂斑鸠,因此对世界的爱还是有的”,非常理直气壮。
忙了一圈下来,看看时间,才过去一个小时。
白金站在阳台上有点不知所措,这休息天突然就不会过了。认识何四狗之前都是怎么消磨时间的?忘了。
满脑子都是何四狗。
白妹被自己贱得心烦,赶紧点开收音机听相声解闷。收音机幽幽传来相声新闻:马志明[1]今天下午在天津名流茶馆开专场。马志明是她偶像,帮她走出抑郁,顺便提高生活品质。她看看时间,七点,上海到天津高铁五个小时,一来一回晚上到家还能吃个夜宵,第二天睡懒觉。她有了个疯狂的想法:要去给马志明送玫瑰花!离何思衡越远越好!
大长腿套上外套直奔火车站。
“缩有移男的癌,晚生和剁了,马路丧癌,拦册,一拦癌,警册,要要零!”[2]
白妹上了高铁,旁边俩天津人在聊天,聊得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没把她耳朵给炸了。
“警嚓下来了:‘泥赶骂?泥知道我介四麻册嘛?你印字儿吗?’警嚓指着册丧‘110’标志给他看。”
白妹捂着耳朵酝酿怒意。这个笑话她大学寝室里一天津哥们说了不下八百回,就说一醉鬼在马路上打车打了个警车,警察下来问认字么,知道这110什么意思么?醉鬼说认识,一公里一块一。有什么好笑的?!旁边人依旧聊得哈哈的:
“印四吗?”
“印四。”
“至道介四麻意思吗?”
“至道……”
白金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意共里仪块义!”
整个车厢安静了。
她回头继续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有六年多没回那儿了。大学四年,她卖画得了钱就跟着师哥一起玩耍京津冀,一度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离开北京。离开北京六年,她又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去,不料因为一个高中生,她被逼地生生逃开上海,呆在火车上发癫。逃来逃去的,好像自己这窝囊性子根本就没变。
“**何思衡!”
老妹儿气得又是一阵骂。这种人,别看年龄小,心眼多着呢!如果他一上来就表白,自己是怎么都不会跟他接触的。这何四狗偏偏表现得乖巧伶俐,卧冰求鲤孝感动天,她这位母爱汹涌的中年妇女被一盒红糖月月舒轻易拿下之后,**开始向她表白。
这简直就是个圈套!
白妹当即掏出手机发状态:“白妈妈跟儿子吵架了、被儿子踢了10几脚、还左右开弓抽了4个大耳光!妈妈要军事化管理自己、生猪养殖自己、打死儿子白思衡、收回所有母爱。”
想到阳台上放的一堆红木画具,她又是一阵心绞痛:都是钱。
何思衡被白金解除了网络好友,于是换了个小号偷偷关注她。一看到这条消息,他乐坏了:老宝贝儿果然满脑子想的都是本王子。于是赶紧回复:妈,儿子永远等你爱我。
白妈一看,吓着了:这人怎么这么像何思衡?
何四狗真是阴魂不散!
白金跑到古文化街,买了捧大玫瑰花巴巴跑去名流茶馆检票口等进场。
“妹妹,干嘛呢?”一流里流气的检票口小哥朝她挤眉弄眼,“还给我送花呀?”妹妹没理他,检了票径直跑进去听相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