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无论是修炼有成的蛮人还是妖怪，思维的速度都会比凡人更快，修为越高，念头就越多越快。”都伏末话声中带上了几丝得意，“芸芸众生都道神魂的强弱，取决于魂力的强弱。可是直到我后半生钻研魂修，才发现无论哪个种族，神魂还存在另一个重要的变量，而这也是魂修一直以来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个关键的变量，就是速度。”都伏末后半生不知花费了多少精力时间，才剖析出来这个秘密，可惜到死也未公布出去，心中未免存留遗憾，好不容易几万年后有了两个听众，潜意识里其实恨不得将这得意发现大声说出来。
“这概念一被说破，就很好理解。比方说，高阶修仙者除了力量更加强大之外，对时局的掌控、战机的把握，对敌的反应，都要远远优于其他人。你可以说这是经验和阅历的积累，但在老夫看来，这更像是神魂测算速度的提升。”
宁小闲回想长天与尸陀舍、与阴九幽控制的黑龙之战似乎正是如此，那样快速而激烈的战斗，放在常人眼里如白驹过隙，目不暇接，那是即使视觉能够跟得上，大脑也来不及处理的迅捷。但在神境眼中，这才是正常的战斗速度。打个比方，寻常修仙者之于神境，就像家用PC之于超级电脑，那是运算速度上的本质差距。
“再换个角度来看，所谓的修仙者比起常人博闻广记，不过是看得更快、记得更牢、理解得更为通透而已。”都伏末一口气讲到这里，才总结道，“魂修兴许是早就发现了这个规律，才能在修仙者的识海中兴风作浪，无往而不胜。”
如果你的对手，出招永远比你更快，那么被打倒只是迟早的事。宁小闲忍不住看向涂尽，却见他目中带着沉思之色，久久才把头一点，算是认同了都伏末的说法。他虽吞噬了阴九幽的几个分身，窃取了他们的记忆，但转世之后相当于阅看别人的经历，修炼时也知其然未必知其所以然，总不会有那般切身的体会，此刻被都伏末点破，他也觉得豁然开朗，似乎眼前出现了一条从未走过的新路，恨不得立刻埋头钻研之。
都伏末苦笑了一声：“你们听好了，我被关入了这镇魂珠之后又精研数百年，最后才发现了神魂的速度与时间的关系，那即是神魂的运作速度越快，时间的流速就越发缓慢。虽然我到现在也不能推算出思维和念头的速度到底能有多快，但在我推想来，当它达到极致之后，时间应该就趋于静止了。”
这个关系，听起来着实有些耳熟呢。宁小闲方自思忖，涂尽已经接口道：“静止？莫非你打算从我俩的神魂速度下手……”
“不错。”都伏末目光微闪，一字一句道，“既然你们的魂力强度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与阴九幽相抗衡，那么只有在神魂的速度上给他一个出其不意了。”
“我方才所提到的乾坤壶是件奇特的宝物，在我圣族留传下来的记载中，关于它的描述非常简单：每日凝出酒液一滴，凡人服后昏睡至死，也被称作‘神仙倒’；若积攒百日，连万象期妖物服食亦狂躁不休。圣族以其测试新种魂力。”
“我从前看过这段记载之后，也未深思。只这两天再回想，就觉出其中的妙处。”都伏末指了指自己头部，“美酒能麻痹人类的脑子，凡人误服仙家灵酒后昏睡不醒直到此生终了，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但这酒液积攒了超过百滴，就能令万象期的妖怪也狂躁不安，这就值得推敲了。一样东西不可能既有镇定效果，又有兴奋作用，若再结合最后一句来参考，我族前辈曾用它来测试新生物种的魂力强度，那么其中就有一个可能诞生——”
“这滴酒液的作用，就在于加快思维的速度，也就是神魂运作的速度。”
涂尽毕竟是魂修，听到这里已经恍然。他见都伏末魂体飘动，显然这一回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已然疲惫，而宁小闲仍然面露迷惑，知道这理论对于正常修仙者来说实在有些深奥，于是接过话头道：“凡人的身体脆弱，如果神魂的运算强度时常超过了肉体的负荷能力，肌体就会受损；若是短时间内神魂的运行强度突然爆增，就会将脑部烧毁，因此殷天遥的神魂挤到汤圆的身体当中，表面看上去只是两个神魂争夺身体的控制权，然而就算两个神魂都相安无事、和平共处，它们也无法共同支配这个身体，原因很简单——两个魂魄加在一起的强度，超过了汤圆的肉身所能承受的极限。因此喝了这‘神仙倒’酒水的凡人不是醉倒，而是身体承受不住精神力的突然爆涨而崩溃，因此终生不能醒来。”
“妖怪的身体比凡人要强壮许多，但就算是万象期的妖怪，依旧不能抵抗效力迭加了百倍的‘神仙倒’，不过肉身却未到崩溃，只是脑部无法负荷高强度的精神力运行，所以才陷入了狂躁状态。”
她明白了，这就是精神病嘛。
“不过我不明白测试新种是何意？”
都伏末解释道：“圣族曾制造出来许多本不存于世的新生物，以服务己身，其中绝大多数都有灵智。”他向涂尽看了一眼，“你也知道，一样东西要是有了灵智，即是有了魂魄，也就要承担喜怒哀乐惊恐悲等诸多情绪的困扰。圣族需要为自己服务的物种是忠诚的、任劳任怨的，所以一定会对刚刚创生出来的新种进行神魂测试，以探知其魂力的极限在哪里。”
涂尽目光微闪：“我承袭了阴九幽的记忆，怎地根本不记得有乾坤壶这样的宝物？”
都伏末冷哼了一声：“你道阴九幽无所不知？像这样留存下来的远古秘辛本就不多，又是蛮族当中只有极少数人才有特权去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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