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欧的掌心有一层薄汗，黏腻冰凉，鬼鬼怔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脚踏实地后，他飞快地抽回手，冲着艾欧礼貌地道谢。
元戎和程亓并肩走向仍拉着封锁线的现场，继续讨论着案情：“陨粒子波动检测仪器报了警，但却采集不成功。虽然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采集率极低，但照我经验来看，绝对是凶手本人去了解剖室。”
“可惜监控里什么也没拍到，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但没人进去过解剖室，检测仪器自己就响了起来。”
程亓搭话，支着手臂摸了摸下巴。
他开始大胆猜测道：“隐身？幻象？还是和梅梅一样的闪现？”
元戎却摇摇头，他以凝重的语气道：“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太像身负异能者所为......”
或许是碍于有旁人在场，元戎没有说完这番话，他适时顿住，和程亓跨过封锁线走了进去。
鬼鬼知趣地没有胡乱多问，他理了理扎到眼睛的刘海，询问身旁的艾欧：“哥，你们连一点血迹都没发现吗？”
艾欧也正注视他，一头短发掩藏在警帽之下，一双犀眼此刻眼尾飞扬，润泽的双唇抿紧成一线，勾起愉悦的弧度。
连语调都是上扬的：“没有。”
“你是叫鬼鬼是吗？”他问。
鬼鬼点头，对艾欧这份莫名的愉悦有些直觉性警惕。
但艾欧没有再和他搭话，只是跟在程亓和元戎的身后，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
鬼鬼照旧在附近转了一圈，虽然找到了几个灵魂体问话，但他们对案情没有任何帮助。
“去麦田吧。”元戎系好安全带，发动车子引擎。
麦田离小草原不算太远，都是郊区，这次的密林也算是郊区，都远离了城市，小路繁多，还都没有监控器。
艾欧坐在后座，一直盯着自己的手，不知道在想什么。
鬼鬼也看向窗外，郊区的无人处一向是灵魂体们游荡取乐的好地方，正因为人烟稀少，他们打扑克打麻将时才不怕被围观。
今天怎么就一反常态，安静得不行了。
麦田还未到丰收季节，仍是一片绿色。
程亓和驻守的警员们攀谈，元戎蹲下身，在痕检员们踩处的脚印前挨个观察了良久。
艾欧视线停留在手机上，笑意相比之前不减反增。
鬼鬼有些疑惑，到底看什么能笑成这样。艾欧察觉到他的视线，竟然主动将手机递了过来：“朋友说要给我准备生日会，有点开心。”
鬼鬼瞧了眼屏幕的消息群里，确实是在谈论此事。
被人发现了吧。鬼鬼暗自抿抿唇，警示自己把神经兮兮的怀疑都藏好一点。
他这一分心，再看向元戎时，小脸儿登时变得煞白。
不是元戎出了什么问题，是视线从元戎身后发散而去，远处的角落里，有好几个灵魂体正在看着他们。
“站住！”鬼鬼近乎失声喊了出来，惊得元戎和程亓下意识拔了武器捏在手里。
“怎么回事鬼鬼？”程亓几乎眨眼间就回到了元戎身边，毕竟鬼鬼是朝着元戎的方向喊出声的。
那几个灵魂体都是完整的人形，被鬼鬼发现后，立马扭头就走。
没......没用？
鬼鬼呼吸一滞。
他天生阴阳眼，左阴右阳，既可识尽灵魂相，又能进行短暂操纵，赋予其实质化。
就类似那些童话故事里和魔女签订契约的魔物，但他右眼的“操魂术”更胜一筹，是强制性的。
除非......对方有主。
“操魂为阳，听我号令！”鬼鬼来不及解释了，他拔腿跑进麦田的小径，右眼迸发出骇人的红光。如果郝茫然在这里，一定会觉得眼熟得过分。
这一次没有流血泪。
眼白上的红血丝愈发明显，鬼鬼不敢眨动一下，试图来一招越俎代庖，强行把操控权抢在手里。
赌一把。赌一把这个人的阴阳眼不及自己......
那几个逃窜的灵魂体被红光影响，竟然真的僵住在原地，胡乱挣扎着，却再也动不了分毫。
“转身！！”
鬼鬼飞速接近他们，嘴上下了新的号令。
警员们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可又没胆子多嘴问。
程亓和元戎心头有所感，觉得鬼鬼肯定是发现了什么，连忙追了上去。
灵魂体没有动，两股操控权在隔空相斗，鬼鬼咬紧下唇，眸中红光大放。
“嘭——”
平地荡起一阵风浪，吹得绿色麦浪阵阵。
鬼鬼被迫止住了脚步，右眼红光褪去，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前方。
原本被他喝令僵住的灵魂已经不见了，不是因为逃掉了，是被吃掉了。
鬼鬼近乎恐惧般地抖起了身子，他在进入A.R.D前，有过一个师父，而他师门人的灵魂，全都被吃掉了。
阴阳眼死后必化为灵魂体流浪世间，这是阴阳眼拥有者之间心知肚明的事情。
有人识魂，有人操魂。
也有人起了旁门左道的心思，开始养魂、噬魂、炼魂。
有的是为了做坏事，有的是为了给自己食用，以保得死后依旧强大。
鬼鬼听师父提起过：养魂者为财，小恶；噬魂者为己，大奸；炼魂者为祸世间，当诛。
他艰难地滑动下喉头，半跪在地。
“鬼鬼，没事吧？”元戎焦急地搀着鬼鬼还在颤抖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瞧见那张苍白无神的小脸，更觉得事情越发复杂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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