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袖面不改色，笑意柔和：“玄霄，今天的药还没喝呢。”
古丽拽住玄霄，抬了抬下巴：“今天不喝了！”玄霄有一瞬间目光深沉，转瞬也笑得柔和：“我晚上回来再喝吧。”
绣袖无奈：“嗯。”她像是一个无限包容的母亲在看着娇气闹腾的孩子：“那晚上记得喝，我给你留了饴糖。”
玄霄应了一声，和志得意满的古丽携手出了小院。古丽偏头看了看和玄霄紧握的双手，没忍住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玄霄出了小院，唇角却逐渐失去弧度。
“古丽――”
玄霄顿住不走，“你真的觉得我是生病了吗？”
一瞬间，连风都静止了，扬州城的喧闹声也逐渐离去，城市的张灯结彩也被剥离。她们好像进去了一个苍白无声的世界。
古丽心里生出许多不祥的预感，她慢慢停下脚步，却发现自己只能吐出来苍白的字眼：“不是生病吗？”
玄霄站在人群里，熙熙攘攘的人流包裹了她，被市肆喧嚣包围的感觉让她突然心安，好像种子落地，不再轻飘飘地没个着落。她的头脑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不是病，应该是中毒了。”
“中毒？”
古丽痴痴地重复一遍，瞳孔猛然收缩：“药！”
“我本来没想到这回事的，”玄霄冷静道：“我以为是我自己的问题，可是今天你说我是生病了，我突然就想起来了。病有病因，我在华山待了两年从没犯过病，不可能一下山就突然得病。”
古丽埋头思考一下，猛地抬头：“肯定是玄霄你喝的药有问题！”顿了顿，她又急忙辩解道：“不是我干的。”
玄霄沉重的神色瞬间舒展开来，如同云销雨霁：“我知道，肯定不会是你的。”语气坚定。
古丽有一瞬间的恍惚，为她的信任，为她的坚定，和她的毫不犹豫。心一瞬间被塞得满满，又热，又胀。
眼眶微热，古丽抽了一下鼻子，坚定道：“肯定也不是绣袖！”
玄霄微愣，就听见古丽为绣袖辩解道：“她那么喜欢你，跟我差不多，绝对不会给玄霄下毒的。”
这下玄霄也眼眶微热了，眼睛里有热腾腾的水汽，幸好盖了黑带看不出来。她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听到古丽为绣袖辩解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心动。
充满灰尘的心房，阳光照不进来，风也吹不进来。就在刚才，古丽的话好像一把重锤，把厚重的门敲开一条缝隙。
为情敌辩解的古丽可爱极了，率真且热忱，玄霄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办法不爱她了。
“古丽――”
玄霄苍白的嘴角勾起弧度：“你说错了。”
古丽茫然：“嗯？”
“你说错了，我不是太阳。”她轻轻地揽过古丽，埋在她肩颈间：“你才是我的太阳。”
带给我光和炽热。
古丽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但她很快就想到玄霄是因为她帮绣袖说话才亲近她的，于是自认为找到了打动玄霄窍门的古丽十分激动地说：“还有还有！肯定也不是若松干的！嗯……，游八达也不可能！”
玄霄：……
她拉着古丽走了半天，古丽嘟嘟囔囔说了一长串人名，恨不得把见过的花花草草，阿猫阿狗都安上姓名数一遍。
等她说得口干舌燥了，这才看向玄霄：“咱们去哪儿啊？”
玄霄随意找了间茶铺，拉着古丽坐下：“先找游八达，让他帮忙送信。”
“送信？”古丽摸了摸脑袋：“给谁送信啊。”
“给我四师兄玄霖送信，”玄霄抽出筷子递给古丽，低声解释道：“但是不能由我来送，所以得让游八达给他师兄送。”
“游八达他师兄徐子婴，跟我玄霖师兄最是要好了，如今同在恶人谷，同吃同住。”
小院。
绣袖一个人依着门口，眼睛看着虚空，目光没有焦点。
灵琅抱着卷轴路过，看了一眼即将熄灭的红泥小火炉，药罐放在一旁。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问：“玄霄今天还没喝药吗？”
绣袖回神，淡淡笑了笑：“她跟古丽出去了，说晚上回来再喝。”
灵琅应了一声就走了，并没有对此事表示出过多的关心。她素日如此，除了师姐灵珑和画作，再没有任何人或物可以分去她丝毫注意。
若松抱着一堆卷轴，举步维艰地出来了，不忘跟绣袖打个招呼，说是趁着今日天气晴好，要把三师伯的画作好生晒晒，去除霉气。没说两句，慌慌张张地追着灵琅出去了。
绣袖看着他们的背影，笑意不变，眼眸中闪过思索――灵琅作为玄霄的师姐，也不曾听说过她们有任何龃龉，对玄霄的态度未免过于冷淡了。
“哇――”
婴儿的哭声打断了绣袖的思路，她犹豫一下，玄霄古丽出去了，灵琅若松也去忙了，奚祁无人照管……
奚祁哭声越发大了，绣袖叹了口气，还是过去奚祁那里了。不多时就传来哄孩子的嘤咛声，絮絮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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