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过后林升声给他们找了副扑克牌,三个人就在客厅里打起了斗地主。
林升声没有参与他们,说要去顶楼检查一下门窗。
而沈方休选择上楼回到房间。
他很在意随身的那本本子,林升声那本黑面本。把本子给他之后林升声没有提到收回去,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对本子的所在了如指掌。最让他奇怪的还是自己的记忆,他明明是记得笔记本这回事的,然而前因后果像被从记忆里整个擦去了一般。
黑本子早上林升声拿出来后就一直搁在他床头。
小小的皮面笔记本,边边角角磨得光亮,缝线断了几处,一看就有年头了。
他打开本子翻到扉页,内页纸质又细又薄,十年过去了倒是没有泛黄发脆,上写着字迹平整的“林升声”三个字。十年前沈方休还上高中那会儿校门口只有些劣质的国产文具,像这样价格不菲的笔记本也就家境优越的林升声他们才会拿来用了。这名字横平竖直不偏不倚的,写的极稳。
字如其人用在林升声身上可谓淋漓尽致。
这确实是本随身的杂记,什么都有记,有课表,有摘抄,还有通讯录。记了这么多杂七杂八的,按理该是本很乱的草稿,但内容被主人记得有条不紊,每行每段开头都标上专门的记号,一个高中生的随记安排的像本严谨的WORK LIST,现在沈方休有点理解林家人对林升声非要风餐露宿当个自由摄影的怒其不争了,他绝对是个管理上的好苗子。
沈方休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用铅笔画的简单图示,路线图吗?
嗯,值日生名单,好像是听白夜竹讲过,他是个班长还是副班来的;
海子的诗句摘录,以梦为马,黑夜的献诗,还有批注呢,文艺工作者果然就是有文青气质啊;
写了个地点,沐阳的,可能是某个秘密基地吧,他们跑的地方太多了,想不起是哪个了;
嗯,怎么连收到情书都要记一下,这家伙是有记日程的OCD吗?
虽然都是些琐碎的东西,但这无疑也正是最真实生活的烙印。沈方休靠在床头的雕花板板上,把柜上的床灯打开,一页页翻去,这一本各色笔记写就的杂记慢慢拼凑出十年前的林升声来。
严密谨慎,很自律,喜欢观察,更喜欢记录,像在担心不把记忆落在纸面上就会弄丢。文字不爱夹杂主观词汇,摘抄往往只是摘抄,最多点几个加重号来标明侧重点。海子可以说是心头好了,好歹还会专门写几句解读,更有点忧郁文艺青年的意思,会试探地写点诗句,一看就是他自己写的,还会加以删改,但就这样,删改还是画工整的删除线和下三角,纹丝不乱的。
既然他早在这个年纪就坚定了未来要走的路,能一路走到今天的成就着实不意外。
这种人想做什么要说没成功,才让人跌破眼镜呢。
“结果根本没有什么求生攻略吗,”沈方休笑起来,已经快要翻到本子最后的几页,“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的,也是拿套路哄人啊。”
“你当年也是这么说的。”
“哇!”沈方休惊得一缩,连忙从床上坐直起来,看见正好从门外进来的林升声。
林升声抱着手气定神闲地看他。
“不能因为是你的房子进门就不打招呼啊,吓死我了。”沈方休长长吐了口气,拍拍过速的心跳,“汗毛都立起来了。”
林升声挑眉,“我有敲门,不过雨声大,你没听见。”
“好吧好吧,”沈方休放下本子举起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你怎么没找他们去打牌?有什么事吗?”
“叫你一起去趟地下室。”林升声放轻声音,“我们去检查一下避难设施。别墅停水了。”
沈方休跟着林升声从二楼的消防通道爬下去,随着一步一步下降,周围岑寂下来,两个人错落的脚步慢慢开始有了回音。
水泥墙体,几米一个的白光灯,这种环境让沈方休禁不住地发毛,他开口问了下方的林升声一句话想缓解紧张:“怎么叫我一起来,我胆子不大,你们也都知道。”
林升声的声音在脚下响起,伴随着空洞音有些沉闷:“你对这套设备最熟悉。”
这话是没错的。
他的父亲经常参与各类地质勘测工作,有些工作地点本身就远离人迹,这类设施他从小就见他父亲准备过,也被手把手地教过。
等他们俩踩到了地面上,林升声递给他一支手电筒,沈方休将手电按亮,惊讶地发现这是支强光手电。
“你这套房子倒是准备很齐全。”沈方休抬高手电看了看屋顶的日光灯,又环视着四周,和车库差不多大小的地下室两侧用防潮袋收纳着救生衣急救箱睡袋等等的生存装备,“简直像个小型的基地。”
“有钱人都是很怕死的。”有钱人林升声完全没有被自己地图炮到的自觉,将手电别在腰上。
沈方休想了想也只能耸耸肩赞同,拿着手电蹲下`身开始挨个检查备用发电机组、水泵和无线电。
林升声也在一边搭着手帮他打开各种仪表,检查油箱蓄电池,让沈方休没忍住用意外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你操作的也很熟练啊,你不是个人文风景摄影么,野外求生也是必修课?”
林升声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害怕我弄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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