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尘并不在意会有许多人堵着它。
毕竟在他的眼中，这些人也就是些不入流的杂虫，对它构不成半点威胁。
它真正觉得难受的，是它视为兄弟的现昆仑派掌门，居然以这样卑鄙的手段对付它！
而且，它还亲手害死了另一个人。
它曾经珍视的东西，不曾想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个屁！
越想越气，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它直接杀上了昆仑，想要找掌门要个说法。
作为妖，伊尘着实不将人命放在眼里，它全凭自己的喜好做事，一夜之间，杀红了整个昆仑。
可他得到的消息，却是掌门去了外界云游，没有回来，即使它将昆仑杀的连只蚊子都不剩，也不可能得到掌门的消息。
伊尘还是放弃了。
它不清楚，掌门究竟是真的云游，还是选择对自己视而不见。可自己要杀光昆仑的人，它也不出来，那杀人，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伊尘灰溜溜的回了自己的地盘。
接下来，它迎接的就是全天下人的追杀。
昆仑是大门派。
知道昆仑被血洗，修炼界没有一个人不为之触动。所以，来找伊尘的人，就越发多了起来。
它疲于应对这些所谓的高手前来送死，干脆隐居起来，不问世事。
至于外头的人究竟将它传成了什么样子，它也就不在乎了。
昨日，还是它头一回出去。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个样子。
“别去想了。”
陈冬青坐在它身旁，给它倒了一杯酒。
有些事情，很难说对错，可已经发生了，再回头去想，只会觉得毫无意义。
慢慢的，陈冬青也逐渐接受了仙侠世界的人命，和她法治社会的人命并不是一个概念。故听见伊尘说到血洗昆仑，也没有太大的反应。
想起来，她做过的残忍事情，也不少了。
“怎么能不想？”伊尘昂首，将自己杯中的酒一口喝完，“从前，我们是三人，可现在只剩下我孑然一身。”
什么都没有，徒留下一世骂名。
它闷闷地，将酒喝光，连着酒坛子也掀了过来，仍旧觉得意犹未尽。
摇摇晃晃站起身，它忽然发现不远处的悬崖边上，站着一个人。
与其说是一个人，还不如说是一个魂灵。
修炼者死亡后，神识并不会立刻消散。
尽管伊尘下手狠厉，却终究还是没能舍得叫昔日的好友魂飞魄散。
只是没有想到，它竟然还有胆量来到这里。
伊尘冷笑，摇晃着走上了崖顶。
陈冬青并没有阻拦它，她站在下头，催生魔气，打算偷偷听它们说一些什么。
“怎么？死一次还没有死够，还打算让我再杀你一次？”
对着掌门，伊尘实在没有什么好眼色。
一个杀掉自己兄弟的人，不值得它的半分好脸色。
“我已经死了。”掌门却道，盘腿坐了下来，“既这样，我们就好好聊一会罢。”
“我和你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聊的了。”
话虽这样说，伊尘还是坐了下来。
它招手，矮几登时摆好，又开了一坛酒，摆在桌面上：“一杯送别酒，或许我还想要打一封爆竹。”
虽说他没有打散掌门的魂灵，可以它的修为，大抵这也就是它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
“何必如此。”
掌门默默倒了一杯酒，浅浅一笑，眼底已经没了起先的算计和计较。
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它和之前的心境终究是不同了。
“何必如此？”
伊尘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那你为什么不对小白说一说，何必如此！”
它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掌门忽然就对小白出手！
明明它走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好好的。
“我知道，你一直都在疑惑，可你又怎么会知道，是小白自己死在我的剑下的。”
“你放屁！”
伊尘的情绪激动了起来。它一脚踢翻了自己面前的矮几，将酒水洒了对面掌门的一身。
“你以为我会和其他人一样，相信你的鬼话？我不！我不信！”
比起伊尘，陈冬青却更冷静。
她倒是比较倾向于掌门说的话。
不是因为她相信掌门，而是因为她相信系统。
系统说，昆仑作风正派，掌门为人清廉，那它就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
既不是坏人，那为何又会无缘故地拿自己的兄弟开刀？
自然，这些话陈冬青是不会告诉给伊尘听的。
无他，单纯就是因为她打不过它，不想给自己添太多麻烦而已。
“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这就是真相。”掌门淡淡道。
灵魂体沾染不上酒水，它只是轻轻拂去，又恢复了原本的样貌。
完整的故事，也在它口中娓娓道来。
那个时候，它还不是什么昆仑掌门，只是一个弟子而已。
因为它是掌门中意的六弟子，所以大家都称呼它一声小六。
小六的理想，就是成为昆仑的掌门人，天下的顶梁柱。
它的愿望，是以一己之力，护天下苍生的太平。
可这件事迈出的第一步，就遇见了重大的挫折。
不知为什么有人揭发了它并非人类。而当时的掌门，又抓到了藏在狐狸洞中休息的小白狐狸。
掌门法力高强，早就看出自己的第六个徒弟并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地上下阴泉而出的唯一一只三头地狱犬。
小六的表现一直很好，从未作恶，与人为善。所以掌门虽然看穿，却没有说穿。
但，像当时掌门那般开明的人，实在少见。
所以在小六被揭发是狗妖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对他表现出了十足的唾弃。
尽管他们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小六是一只狗妖。
前掌门就这件事私下找小六谈过心。告诉它，他一直都知道它并非族类，也交给了它这件事的处理方法。
只要它将笼子里的那只白狐狸杀掉，他就有办法叫旁人无法判断它是人是妖。
因为灵狐一族的心头血，乃是难得的灵药。尤其这只狐狸是纯种的青丘白狐，更是珍贵。
要是得一盅它的心头血，小六就再也不害怕自己会被旁人识出真身。
小六当然是不同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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