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他甚至端了碗,把鸡腿夹到了岳绮罗脸前;并且张开嘴巴,发出了哄几岁小娃娃吃饭似的声音。
岳绮罗再不吃,他就能端起碗来满屋子追着岳绮罗喂。
岳绮罗感觉他那个样子很好笑,也有点傻里傻气的可爱,于是她向鸡腿屈服了。
意意思思的咬了一小口,她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嫌恶状:“我说了我不想吃,你非要我吃——又油又咸,你这个队白排了,我要喝点水去!”
陈山赶紧爬起来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仿佛如果叫岳绮罗自己倒水,那只水壶就能活活累死岳绮罗。
伺候完了岳绮罗,陈山重新坐到饭桌前,就着岳绮罗品尝过的鸡腿,他扒了两大碗饭。
他心想,岳绮罗在饮食上好像把自己当成了厨房里的上帝,自己做什么她吃什么。
从没听见她说过想吃什么,爱吃什么。
不过倒经常听她说这个咸,那个淡,这个油大,那个炸过火了。
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一旁的小姑娘,他低头一笑,说了句:“挑食的小丫头!”
岳绮罗不理他,拿着把剪刀低头剪纸人。
陈山没得到回应,也就不再开口;只单单看着她,看着看着,就觉得心跳和呼吸都停滞了——也许没停,只是迟钝到让他迷糊的地步。
他轻轻巧巧的伸手撩起岳绮罗前额的刘海,歪过脑袋撅起嘴唇,吻了吻她的眼睛。
陈山感觉到她的睫毛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躲开。
长而密的睫毛刷过陈山的嘴唇,痒痒的,带得陈山的心在腔子里都翻了个跟头。
“哎,小姑娘,喜不喜欢我?”
岳绮罗瞄他一眼,觉得他有点犯神经,但她还是点点头:“喜欢。”
陈山嘿嘿一笑:“那你喜欢我什么呀?”
“喜欢你长得好。”
陈山听了还是笑,然而心里暗暗有了些酸涩;他自认为面目只是端正,肯定谈不上什么美男子——不然不早有人请他去当电影明星了?那这“长得好”,大概就是“会长”的意思吧。
她说的没错,自己的确是会长——长得像她的张显宗。
第二天是个湿答答的阴雨天,天气不好,陈山的心情也一样不好。
想着昨晚小姑娘那句“喜欢你长得好”,他酸溜溜的出了门。
岳绮罗是不知道他的小心思,天气虽然不好,她的心情却很好。
站在门口目送陈山离开,她抬眼远眺,从陈山的背影上看出了千里迢迢的架势。
万里河山一片茫茫,在举世无尽的悲欢离合之中,她又一次苦尽甘来、修成正果。
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很幸福。
回味完自己的幸福后,她就开始琢磨那些幸福里美中不足的地方——她想到了唐曼晴。
顿时有些火冒三丈的意味了。
那个女人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她养的两个狗腿子保镖不仅打了陈山,她还上门“看望”陈山;她那天抛出去的媚眼岳绮罗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窗台上摆着一盆草,天还凉,陈山说开了春那盆草会开出小花来;岳绮罗勉强压下怒气,拿起小喷壶浇灌了那株草。
凝望着草叶上的晶莹水珠,她又想起了现在叫陈山的张显宗,然后一颗心就柔软的好像水珠一样了。
岳绮罗自认为是个完美主义者,她的柔软里最好还是不要参杂着美中不足的好。
于是她用陈山买来的牛角梳梳理了头发,低头系好了袖扣,又抬手整理了衣领。
然后她撑伞出了门,跟着开路的小纸人到了唐曼晴的家。
唐曼晴是个美人,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之间都是风情。
如文学青年写的爱情小说里一般,自古就是英雄爱美人,才子爱美人,痞子也爱美人。
因为四海皆爱美人,所以唐曼晴是开在上海十里洋场里的一朵交际花。
现在是中午,唐曼晴是常年日夜颠倒的,这会儿她刚刚起床。
昨天陪一位做洋酒生意的新贵老板打了大半夜牌,钱虽然没赢多少,不过老板托人从香港给她买了一只最新款的钻戒。
唐曼晴懒洋洋的坐在餐桌前,抬手看了看食指上的钻戒;可惜今儿天不好——有阳光的话,那颗钻石会更亮更闪。
岳绮罗按响了门铃,开门的是一名女佣。
“我找唐小姐。”
虽然女佣并没有不让岳绮罗进的意思,但岳绮罗还是抬手收了女佣的魂魄,她本着慈悲为怀,不想吓到无关紧要的谁。
“你是什么人?”
岳绮罗一笑:“你的保镖打过陈山。”
“陈山?那个小赤佬?”唐曼晴皱着眉头极力回想,总算是想起了那个长得不错的“包打听”。
“我当时不是给过他医药费了吗?你又是陈山的什么人?”
岳绮罗笑眯眯的拉开椅子在唐曼晴身前坐下,下一秒,她猛的伸手掐住了唐曼晴的脖子。
岳绮罗不打算吃人,她很多年没有滥杀无辜了;虽然她从来不是良善,但还是愿意相信行善积德这一条的。
不为她自己,全当是为了张显宗。
岳绮罗还是不想杀唐曼晴,但要给她点教训。
“放开我!来人啊!救…呜呜…!”
听着唐曼晴的哭号,岳绮罗眨了眨眼睛,突然有了主意;她自觉自己的智慧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松开唐小姐美丽的脖颈,伸出指头点了她的眉心,岳绮罗恰到好处的收了她大半魂魄。
于是唐曼晴慢慢的走进了厨房,找出了一把磨的透亮的菜刀;手起刀落,她的右手砍下了自己的左手,血流如注。
唐曼晴满脸都是泪,眼里是疯狂往外跑的惊恐;岳绮罗单手托腮望着她,猜测着她现在在想什么呢?
血腥漫开,岳绮罗舔了舔嘴唇,不是饿,也不想吃;只是本能的想起了从前刀尖舔血的岁月。
连带着想起了自己那会看不上张显宗,一心要缠着无心的傻相。
她笑了——往事不可追,想起来真是又久远,又渺茫,带着一种老旧泛黄的滑稽。
唐曼晴家的厨房很快飘出了肉香,女主人养的长毛小狗闻到了香味从二楼跑下来。
那只小白狗不会知道锅里煮的并非美味佳肴,而是它主人的一只左手。
再看看唐曼晴,虽然因为岳绮罗的控制她还站的笔直,但两只眼睛已经往上翻,嘴角吐出了白沫——没中毒,她是吓得。
岳绮罗坐在唐家的餐桌前,角落处的留声机正在曼声歌唱,靡靡之音一扭一扭的弥漫了整间屋子。
屋里并没有开灯,外面雨还没停,屋里就显出了些许黯淡;音乐随之带有了温度与水分,听起来就是如泣如诉了。
因为张显宗,岳绮罗吃了很多年素。
因为张显宗,岳绮罗很多年不滥杀无辜。
因为张显宗,岳绮罗今天吓疯了一个女人。
此时的岳绮罗不知道,七八年以后的某天,她会因为张显宗——那时他也叫肖正国。
她会真正放下杀戮和鲜血,乃至生命,去换他一个前程似锦。
——番外上海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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