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外界的战火纷飞,抗日前线的抛头颅洒热血;岳绮罗的的生活显得平淡而安逸。
肖正国出门时,她的任务只剩一件,就是等他回来。
偶尔来了兴致,也支使张琉的警卫员做司机上街去逛逛。她不爱穿洋装,百货公司的精品女装店是不太逛的;倒经常往几家出名的老字号裁缝店跑。后来不得不新添了一个大衣柜——旗袍裁了太多件,原先的衣柜搁置不下。
她又过上了看着叫人生恨的闲散太太日子。每天穿的花团锦簇,丈夫不在时就在家看那些老话本;偶尔出门看看电影,听听当地的花灯戏。要不是外人称呼的“肖太太”和不时传来的战报,岳绮罗几乎都要以为自己回到了文县。
日子像水似的不快不慢的流过去,岳绮罗和肖正国在四川的第一个夏天来了。
岳绮罗嫌四川太热,动一动就要出汗,让她越发什么都不想做。
张琉适时的送来了一台冰激凌机,说省的想吃的时候还要专程跑去西餐厅。
岳绮罗看到这个礼物显得挺高兴,对肖正国说:“我又不太讨厌夏天了。”
肖正国看她奶声奶气的,一副小姑娘的样子觉得有趣:“为什么啊?”
“夏天可以吃冰淇淋啊,平时总吃糖也吃腻了,换换口味挺好的。再说了,这天儿这样热,糖豆都热化了;一剥开总要粘到手上,黏腻腻的叫人烦——”
肖正国哭笑不得:“你最近瘦的太多了,是不是天热没胃口?没胃口也多少吃一些,冰激凌不要吃太多,那不能算饭的,仔细不要闹肚子……”
岳绮罗摆摆手赶人:“你不是要出门开会么!怎么还不去,你最近真是越发啰嗦了!”
“好好好,夫人要赶我走,我也不敢不听啊。晚上不回来喽——”
岳绮罗正坐在桌边吃午饭,鼓着腮帮子咕哝道:“你敢!”
肖正国刚出门没半个钟头,岳绮罗就感觉胃里一阵翻腾,勉强吃的半碗饭全吐了出来。
她最近胃口不佳,吃不下东西;强吃下去总犯恶心。她觉得自己可能是中暑,就叫警卫员去请个大夫来家里看看。
等候就医的功夫,岳绮罗百无聊赖的满屋子走来走去,无意中在衣柜前的全身镜上扫了一眼自己——这一眼让她愣了一下,肖正国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她什么时候这样瘦了?原本就是娇小的体格,现在看起来更单薄了,比她剪的小纸人强不了多少。
她有些烦躁的坐到梳妆台前,镜子里的人下巴更尖了,衬得眼睛更大——还是美貌的,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岳绮罗还在揽镜自照,恨不得要把镜子照碎的时候;警卫员去请的中医到了。
虽然现在大多东西都是进口的洋货更好,大多人也认为留过洋的西医更胜一筹;但岳绮罗不愿意迈开步子去医院看病,只好请私家医生上门。
张琉相熟的私家医生只有一位西医一位中医。那西医是个洋人,岳绮罗嫌人家蓝眼珠子黄胡子,丑得像个妖怪;不愿意叫他看病。
于是这个老中医来来回回给岳绮罗把了三次脉,她有些不耐烦:“怎么这么久,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没有?”
“太太别急,我再看看这脉象…”
“快点,真看不什么就随便给我抓副清热解毒的药!”
“哎呀,肖太太,这药可不敢乱吃啊!恭喜太太,您这是喜脉…”
“什么?!”岳绮罗一把扯过来老中医的衣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中医吓得一哆嗦:“肖太太,您有孕了,已经两月有余,不会错的。不用吃什么药的,呕吐食欲不佳只是害喜……”
岳绮罗愣住了,她怎么会怀孕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不放心似的摸了摸,小腹一如既往的平坦;怎么看都不像有喜的模样。
“太太,现在月份还小,不显怀的。等到三四月才看得出变化,太太好生养着就是…”
老中医话没来得及说完,岳绮罗就伸出食指点上了他的眉心。
“你今天来给我看病,我没有怀孕;只是有些中暑,你开了些清热去火的药…”
“你现在出去,配一副堕胎药送来;有人问起,就是些清热解暑药…”
打发走了老大夫,岳绮罗在窗边站定,眉宇间有些阴郁。
那是张显宗的孩子…
张显宗,是喜欢小孩的。
可是,她和张显宗孩子是不能存在的。
她不是凡人,虽成不了天上仙;但灵魂不灭,也入不了地狱。
她会一直存在于现世,肉身死了也无妨,一次夺舍,借尸还魂又新生。
她是修邪术得以脱轮回的阴神鬼仙。
一入鬼道,性属阴,阴阳相克。
如果她有了凡人的骨血,只有胎死腹中这一个结局。同时自身也会受到反噬,程度如何不知道;也许会死,也许不会。
这是命,她没有办法改。
如果,如果张显宗知道他们有了孩子;岳绮罗闭上眼,仿佛能看到张显宗那满心欢喜的样子。
与其怀胎十月最后生下来一个死胎,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倒不如提前扼杀。
下午两点,肖正国暂时还不会回来,岳绮罗不动声色的喝下那碗汤药。
岳绮罗看了那方子,上面写了藏红花,马钱子,五行草…她略懂些药理,看得出这副堕胎药其实算碗毒药。
见效很快,不一会儿她就感觉到了小腹阵阵绞痛。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也知道生产是极痛的;横竖小产也算生了半个孩子,要吃点苦头也是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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