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莫名觉得此时的情景有些好笑，但此时若是笑出来定是极为失礼的，她只能强忍笑意地回道：“芷兰先生客气了，日后你我说话的机会多着呢。”
小玉赶忙对芷兰说道：“芷兰小姐你快过去吧，我们现在就走，省得她们一直看着这边。”
芷兰回到讲台，看着下面的孩子们说：“往日你们要是有今日的一半乖巧我也能轻松许多。”
女孩子们我望望你，你望望我，纷纷不好意思地笑了。
她们初来的时候很是担惊受怕了一阵，后面发现只要不惹恼了芷兰先生，芷兰先生待她们就会很温柔之后，她们便放开了许多。
芷兰无奈地叹了一声气，说道：“接着背诵吧，从人之初开始。”
“人之初，性本善……”芷兰话音刚落下，便响起了孩子们整齐的声音。
另一边，柳臻听着孩子们嫩声嫩气地背诵三字经的声音，不由想到了自己过去缠着柳夫人学三字经的事了。小玉见她回头，还当她在看芷兰，想到方才芷兰小姐有些咄咄逼人的举动，小玉为其辩解：“芷兰小姐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她是自己主动提出要来馆里帮忙的，至今已有两年多了。”
柳臻：“看得出来孩子们都很喜欢她。”孩子是不会说谎的，她们愿意亲近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见柳臻神色语气都很平静，隐隐似乎挺欣赏芷兰小姐的，小玉心下安定不少：“不过，跟芷兰小姐相处时需要注意一点……”
“哪一点？”
“就是……”小玉有些不知该怎么说，“就是……芷兰小姐很喜欢我家小姐，所以如果谁和我家小姐走得近了，她就会……”
柳臻挑眉，随意猜测道：“她会杀了我？”
“不不不！”小玉被柳臻大胆而荒唐的猜测吓了一大跳，她有些震惊于看着这么温柔和善的柳臻会有这样的一面，这样打打杀杀的话，哪家小姐会这样轻易地说出口？
“那就好。”柳臻笑着说，“在家乡的时候，我练习过鞭法，若是打起来，她可不一定能打得过我呢。”
小玉惊了：“先生会功夫？”
“会功夫倒也说不上，不过会耍耍鞭子罢了。”柳臻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其实我的身子也很是强健。”
柳臻的动作颇为豪气，小玉歪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柳臻，她只觉得柳臻体态婀娜，步履轻缓，面色比一般人家的小姐夫人红润了不少，倒是没觉得她身子有多么强健。
“以后你就会知道了。”柳臻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温柔地说，“木兰院有健体课，其实巾帼馆里也该排些健体课，没有强健的体魄，哪能认真读书呢？尤其是女子体弱，本就比不得男子，男子尚且受不住读书的苦，更何况女子？”
“既然受不住，那为何还要有健体课呢？”小玉天真懵懂地问。
“一下子吃大苦，身子自然受不住。”柳臻耐心地为她解释，“可若慢慢地吃点小苦，身体上的劳累便不那么明显，久而久之，身子习惯了吃苦，便不会那么脆弱了。”
柳臻自觉自己讲的已经很清楚明了了，可是小玉仍然不太明白：“读书的时间都不够了，哪有时间做别的呢？”
柳臻仰头望天，这个道理真的很难理解吗？若京城里的人都是这样想的话，那她以后要走的路可难了许多呢。改变固有的思想本就艰难，若是她们连简单的道理都没有意识到，那转变她们的思想就难上加难了。
“身子弱就容易生病，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是不小心生病了，那耽误的时间可就多了。”就算再麻烦，也只能讲到对方明白为止，柳臻干脆将小玉当成了自己来巾帼馆的第一个挑战，“可若每天花一点时间强身健体就不一样了，身子骨好了，就算短时间可能比整日埋首读书的人少读了些，但是长久下来必然能追上的。不知你尝试过没有，每日身体活动开之后，脑子会更加清明，读起书来更是事半功倍。”
小玉摇摇头：“我已许久没读过书了，但是先生那么厉害，我相信你。”
“既然你相信，那明日一早便和我一起强身健体吧。”柳臻不希望小玉是出于对自己身份上的尊重而相信她说的话，她希望小玉是根据实践而相信自己的。
“我也可以吗？”小玉有些惊讶。
“当然可以，花不了多久，当是不会耽搁你什么事的。”下丁班的女孩子看着年龄都不大，柳臻打算只让她们做些简单的强身健体的动作，一刻到两刻为宜。时间太久，她们会吃不消，甚至会产生抵触心理。
到了休憩的地方，小玉具体地跟柳臻讲了下丁班的情况，如今下丁班是由芷兰和另一位叫贺先生的一起教的，她们两个另外还带着其他班，所以很是繁忙。若是她二人其他班里有课的话，下丁班的学子只能自己背书或者请适时闲着的先生临时讲课。
“你的意思是，馆长要将下丁班整个交给我管理？”柳臻诧异极了，“那如今下丁班学习的课程有哪些？”
“她们现在都在学习开蒙的《三百千》。”对于柳臻的震惊，小玉不是很明白，只想着先将具体的情况和她说清楚，“每个先生的习惯是不一样的，有的先生是交叉着教的，有的先生是将一本书教完了再教其他的。芷兰小姐的习惯是后者。”
柳臻点头，再次确认道：“所以丁班的学生每日只学这些吗？”“是呀。”小玉理所当然地点头。
柳臻微微叹息，觉得丁班的孩子着实有些可怜，她们不过才七八岁的年纪，正是活泼可爱好动的年纪，却整日被拘束在一方亭子之下，怎么能坐得住？
“实在是太扼杀孩子们的天性了。”
“扼杀？”小玉头一回在柳臻面前皱了眉，“姑娘这样说是不是有些……”
是不是有些过分？她家小姐为了巾帼馆为了这群学子付出了这么多，结果就换来这样一句话，对她家小姐实在有些不公。
小玉犹豫了许久，到底是没将心中所想说出来，他觉得柳臻大约只是说说，并没有恶意。
柳臻笑笑，并没有在意小玉要说什么，她略加思索后说：“既然冷馆长将下丁班交给我了，那下丁班的课如何上便也全权由我做主吧。”
“先生想怎么做？”
“这件事说来复杂，你还是看着吧，没什么比看着更一目了然的了。”柳臻笑着说，“冷馆长中午要是没事的话，我想见见她。”
小玉惊疑不定：“先生不会是要去和小姐说这件事吧？”
馆里如何教学，很多是由小姐提议之后与太后商讨，最后经由太后拍板批准的，小玉觉得柳臻大概是要白跑一趟了。
结果出乎小玉意料的，冷如心并没有一口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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