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惊鸿交代完，看向鬼医。
后者被她锐利冷峻的眼神逼视，有些慌乱。
“先生现在可以说说，到底是何人，指派你去找雪域幽莲的，她的目标是为了什么呢？”
鬼医额头上渗出冷汗，只觉脊背、脖颈都有些发凉。
武惊鸿心道鬼医如此纠结，对方一定有非常厉害、残忍的手段。
为此，她抛出一个条件。
“鬼医在江湖上闻名遐迩，但终究止于江湖，你来我家看病，也不过是太医束手无策后，才病急乱投医。
如果鬼医肯合作，我可以想办法，举荐先生入太医院，从此以后吃朝廷俸禄，福泽延绵子孙后代，没准还能开宗立派呢。”
“当真？”鬼医眼中闪过精光。
何为太医？
专门为王侯将相看病的。
而且，太医不是称呼，是官位，有品级，有俸禄。
虽然只有七八品，在官场上是末流，但放眼这滔滔浊世，绝对是最上层的人物。
鬼医流落江湖，一身本事，不过是给江湖人治病，能有什么成就？
到将来，逃不过死于某个“大侠”的手里。
武惊鸿给了他希望，一个连做梦都没敢想过的希望。
不过很快，鬼医就颓然下来，“进入太医院，所需要的东西太多了。”
武惊鸿道：“本朝太医之位大多是子承父业，不过也有例外。
如果医者有本事，又身家清白，则可以通过举荐，进入太医院。”
“身家清白...”鬼医感觉希望彻底飞走了，他这种出身江湖的经历，怎么看，也不可能清白。
“我可以让你变得清白，只需要先生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忠诚。”
武惊鸿语气冷静，根本不像十几岁的世家小姐，反而像是纵横江湖多年的枭雄。
鬼医擦了一把额头的汗，道：“我...愿意。”
“痛快！”武惊鸿捧起酒碗，一饮而尽，“那就请鬼医先生，说出我想知道的真相吧。”
鬼医道：“是琴念行，也就是新的南溟天女。
她新继任修罗教的圣女，正欲立功，好在练...练红妆面前表现一番。”
鬼医悄悄瞥了一眼邢继儒。
他虽然能看出邢继儒已经废功，但仍有些惧怕。
后者毫无反应，只是痴痴呆呆的看着眼前，显然正在溜号。
鬼医咽了口嘴里的食物残渣，继续道：“现在罗刹教重新建立，练红妆号称四宝神女，威势很大，不过因为早年恶斗，中了剧毒，经常...被痛苦折磨。
所以琴念行要找雪域幽莲。”
武惊鸿道：“雪域幽莲就在雪域当中，这并不是太大的秘闻，琴念行为什么不自己去找？”
“她不敢。”鬼医道：“练红妆为人阴晴不定，时常暴怒，杀人无算，罗刹教内的人对她极为恐惧。
她规定，所有罗刹教的人，不许踏足雪域一步，也不许寻雪域幽莲来给她治病，所以谁也不敢。
琴念行也算是忠心，想要寻找一个两全之法，她找到我后，就让我寻了雪域幽莲，制成丹药，叫练红妆看不出来，只谎称是我破解了那毒药。”
武惊鸿道：“是不是她还给你许诺极大的好处？”
鬼医点点头，“万两黄金。只可惜，恐怕我没命享受。”
武惊鸿道：“鬼医先生看的通透。”
鬼医道：“秘密只有一个人知道，才是秘密。琴念行连一个像样的高手都不敢找，只敢找我这样的江湖客，明摆着是成功之后杀人灭口。”
武惊鸿道：“只可惜先生不得不按照她说的做，否则立刻就命丧当场，是吗？”
“嗯！”
鬼医没多说什么，只是饮了一口酒，苦笑一声。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武惊鸿转头向邢继儒，问道：“邢大哥，不打算亲自去了结这段缘分吗？”
邢继儒有些失神，听到武惊鸿的话后，本能的摇摇头。
他的心很乱，相见却又不敢面对。
气氛有些冷，武惊鸿只好转移话题。
“我记得前一代罗刹教的教主名叫绝灭双生老祖，怎么现在练红妆改名叫四宝神女了。”
鬼医道：“这一点我还真打听了一下，听说这四宝神女的名声，不是练红妆自封的，是因为她身边有四颗宝珠，能腾空漂浮，更能护主、攻击，十分神奇。”
“你说什么？”
武惊鸿险些失态，实在是这个描述，太像定海珠了。
“这四颗宝珠，我听人说过，能黑夜放光，比刀剑更加坚韧，是了不得的宝物。
也正是因为有如此宝物，罗刹教才能重建，更能聚集不少教徒，日益壮大。”
武惊鸿嘴角不自主的上翘，心中颇有些喜悦。
“看样子，我的行程要改一改了。”
......
数日后，武惊鸿在真武镇的门口，送何玉华离开。
后者在那天的宴会中没有出现。
鬼医也没有问她的情况。
两个人都明白彼此放弃了对方。
一场婚姻，就在背叛与放弃中结束。
何玉华选择自己离开。
她有本事，而且并不出名，还能够离开江湖的是是非非。
所以她跟武惊鸿要了一笔银子，洒脱的离开。
从此后，她不再是鬼医夫人，而是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武惊鸿没多说什么。
不过在武惊鸿准备返回驿馆的时候，鬼医出现了。
他没有叹息，没有痛苦，也没有欢乐。
只有正常到不能在正常的表情。
“你来送她？”
“不，我只是来这里站一站，算是了却这段缘。”
鬼医跟何玉华都是很成熟，很成熟的人。
成熟的人，感情往往不是那么重要。
更何况，他们的感情，已经变质。
这样分开，这样不见，是最好的结果。
武惊鸿转身欲走。
鬼医叫住了她。
“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二小姐说。”
“但讲无妨。”
鬼医掏出一本书，《金匮要术》。
这是医者都要学习的一本医术，流行很广。
“琴念行传来了消息，她...要来了。”
武惊鸿不明所以，“请鬼医先生解释清楚。”
鬼医翻开《金匮要术》，只见其中几页被他标出一些文字，连起来正是，“三日后，真武山下，取幽莲。”
“这是我和她通讯所用的秘法，她会飞鸽传书给我，带来一些密码，我再通过这本《金匮要术》上面对应的文字，得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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