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最后伤亡人数四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胡姬的心绪波动了一下。
值得一提的是，关于胡姬身上的魅术，离发现，她本人似乎对此毫无所觉，而她身上那股摄人心魄的香味，似乎只有他能够闻出来。
而且，这香味似乎在对方出现情绪的波动的时候回产生浓烈的变化。
而对于别人来说，同样会受到这股香味的影响，但是却闻不到，只是会单纯的以为自己对眼前的女人很有好感。
估计，这也是端木蓉和石兰能够这么快的接受胡姬的原因吧。
不过，这一点离是不准备说出来的。
“伤亡人数？你说的倒是冠冕堂皇。”胡姬甩出了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但是离却听出了她话语中的颤音，心下一动，知道自己果然敲中了她的软肋。
“你应该也看到了，就算是这次山谷战斗，我们双方几乎没有伤亡。而且，这几日你也看到了，我们对待胡人的俘虏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除了那些叫嚣的厉害的，能放过的，我们都放过了。手段和能力，我想你都看的清楚明白了才是。”
胡姬沉默了下来，眼眸低垂，离静静的看着她，等候着她的回答。
“你果然非常聪明，其实，你根本不用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消息，因为，黑狼在计谋方面，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离挑眉。“我该高兴么？”
胡姬单手掐腰，妖娆妩媚的看着他。“你说呢。”
胡姬的反问有些出乎离的意料，他拧眉沉思了片刻之后，却突然放弃了这个话题，而是说道：“胡姬，其实你是个善良的女人。”
离此话一出，胡姬脸上的妖娆笑容顿时冻结，然后如雪般消融，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寒意，甚至那双苍紫色的眼睛都垂了下来，纤长的睫毛垂下来，浓密的阴影投射在下眼睑，看起来意外的阴沉。
就在离快要忍不住打断她的沉静的时候，一声低笑突然逸出了她的双唇。
“善良？你是说我？”胡姬语气有些诡异，微微歪着头看着离，但是脸上却毫无表情。“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恶毒名声远播。就算是那几日星夜下你被我骗了，但是这几日你应该明白，我没有你想象中的单纯美好。”
离眼神一颤，心下一紧，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紧紧的盯着那双苍紫色的眼眸。
“够了。你何必如此！就算是我骗了你，别扭到现在也可以了吧。”离无奈的开口。“不要反驳我！你先听我说，首先，你不愿意说出黑狼的情报的原因其实并非是你不认同我大秦的士兵。你的觉得，就算黑狼再有怎么样的不是，他也算是保护了你这么多年的平安。”
“第二，其实你已经认可了我们，只是心中对于胡地的牵挂和在乎让人无法面对自己的内心，就算小时候的经历再不好，这也是生你养你的地方。”
“第三，虽然你一开始就说不要指望我能够从你这里问出什么，但是你也告诉了我，黑狼跟我玩计谋，不是我的对手。所以，其实你是在暗示我，黑狼他是个空有武力，却没有脑子的对手。”
离看着胡姬的脸色随着自己的话变得越来越难看和震惊，慢慢吐出了最后一句话。
“这，就是你的善良。”
胡姬的嘴唇有些颤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离看到胡姬如此，心下也不免有些难过，这个女人这么多年过的实在是太艰难了，哪怕是她少一分坚持，少一分无畏，也不会内心纠结到如此。
可惜的是，她太过聪明，胸有抱负，内心的坚持又太过坚韧，这才让她咬着牙苦苦支撑了这么久。
这个世界，到底不是二十一世纪，女人就算是再强，也是独木难支。
而胡姬心下却比她表现出来的更要显得震惊。
因为离说的这些话，早就是被她压在心底深处，她准备这辈子都不去面对的地方。
那是她最后的软弱之地，她准备好一辈子都冰封的，因为，自己的理想容不得自己的软弱。
只是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青年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将她掩埋了很久的小心思看了个透彻。
当初星夜之下，虽然两个人看似毫无顾忌的聊了很多，但是胡姬知道，自己心底最深处的底线并没有暴露出来。
一切，还都没有失控。
但是现在，青年的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锤子，把她心中的坚冰骤然敲破了一个大口子，让里面的苦水一股股的冒出来，酸涩极了。
她的震惊，来源于不明白，为什么青年可以如此轻易的就看破她的内心，来源于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恐惧。
离站在她面前，冷静的看着那张精致妩媚的脸上不断闪过各种情绪，没有出声的打算。
因为他知道，无论什么样的情绪，都是属于胡姬一个人的。他只能将伪装撕开，但是面对，还是要靠她自己。
否则的话，她永远无法卸下心中的担子。
这才叫破而后立。
良久之后，胡姬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
只是那眼底微微的波澜还是能够证明，她的内心并没有像她此刻表现的这般平静。
“胡姬，勇敢的面对自己。你忘记了你的母亲么？难道，你真想步她的后尘？每个人都要面对自己的心，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一往无前。”
胡姬没有说话，低垂着头，转身朝山谷深处走去。
离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或许还是太勉强了，毕竟这么多年挤压的情绪，突然一下子面对，就算是胡姬应该也是需要时间来消化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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