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这几天燕扬一直躲着秦封，正确来说，是躲着除了六哥以外的所有人。
那天被秦封罚跪在议事厅外，让大家看了一整天的笑话，晚上又被秦封逼着在床上认错求饶。一想到这儿就臊得很，谁也不想见。
不见虽不见，他身为旗手的常规训练还是要做，于是除了集体演练和战术指导之外，就私下找校场没人的时候自己练自己的。
天将亮未亮时他一个人偷跑去了演兵靶场，这座靶场开在步兵训练营的西侧，是帮中教习新兵的场地，位置偏僻，空间也有些窄小，但各项设施一应俱全。因为每个训练营都有自己专门的靶场，所以除了新兵入营的季节外很少有人来这处场地练习。
刚进靶场大门，好巧不巧就撞上秦封。
秦封此时背了箭袋，手里握着一柄长弓站在围栏前，看样子正打算练箭。余光瞟到要溜走的燕扬，将他喊住。
“上哪儿去？”
“我……我随便转转”
“上个月我教你的弓法你最近练得如何了？”
“还成吧。”燕扬灰溜溜站在原地，摸了摸鼻子。
秦封将手里的弓丢给燕扬，“练给我看。”
燕扬出身苍云，主修铁骨心法，战场只负责做扛旗引仇的工作，箭术其实于他无甚益处，也并不适合他在战场上发挥。但学习弓箭这件事却是燕扬自己提的。
秦封精通骑射，他眼光很准，对风和飞行物的判断也十分精微。在秦封手里，弓就像臂膀一般灵活，箭也如意念的一部分，只要目标现身，便可心驰而箭往，百发百中。
矫健的英姿跨坐马上，双手在张弓时沉稳有力，狂风骤雨中那双英俊的眉眼微微一蹙，箭即刻离弦，如飞驰的闪电正中万军从中敌将咽喉——这是燕扬第一次见秦封动用弓箭。
从那以后燕扬就开始缠着秦封教他箭术，开始秦封只是随意应付，后来见他并非一时起意，也渐渐开始教他些经验技巧。只是燕扬似乎对箭术没有多大天赋，只学到秦封的一点皮毛。
燕扬接了秦封的弓，只好来到栏前拉弓搭箭，射出的第一箭歪了些，燕扬暗自羞愧。正准备重振旗鼓射出第二箭，忽然秦封在他身后俯下来，坚硬的护心镜贴上背心。
“放松。不要使蛮力。”
宽大手掌盖上他的，另一只抬起了他的手肘。
“双眼平视，手臂要直，保持弓身与地面垂直，呼吸放到最轻……”
秦封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在寒冷的低温中迅速冷却，温凉的湿意粘在燕扬后颈上，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心绪波动，匆匆射出一箭，手上的力度完全没有掌握好，弓弦从拇指挣脱，带歪了羽箭飞驰的路线。
这一箭偏得出奇，直接脱靶。
“精神不够集中。”秦封批评道。
燕扬有点儿慌，怕秦封责怪自己，借口是因为自己没带佩韘。夜里的风极冷，但除了脖颈小小一片，燕扬已被秦封圈得全身发热。他难受去挣，秦封却把他扣在自己怀里，不许他动。
“你心跳声响得我都听得见。”
“……”
“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却要怪一块扳指。”
气声传进耳蜗里，酥麻从头顶流下，让他整个身子都软了。燕扬忽然在秦封的禁锢中转过身，一把搂住秦封的脖子狠狠吻下去。
一边研磨一边气急败坏道，“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绝不再上你的当。”
秦封惬意地接受他的吻，在唇舌的间隙发出一声轻轻的笑。
“你说呢？”
喘息声从紧闭的房门中传出，六哥从门前走过，脸上热辣辣的，转身嘟囔着回到灶房煮饭去了。等饭菜都好了，他端着盘子到院子里瞧，见那房门依旧严丝合缝地关着。
“六哥，将军在燕扬这儿吗？”
门外的声音来自李骁，他似乎跑得有些急，额头上出了些细汗。
六哥点了下头，李骁也不细问，直接就往燕扬的房间走。
“等一下！”
六哥连忙去拦，却见李骁已走得近了，刚踏上台阶，门正好从里面推开。
秦封着一身中衣走出门外，他肩上披着红色的外褂，衣领松松垮垮扯得半开，露出一片坚实的胸肌。此刻他的发冠和翎饰也被取下了，手里抓着腰带。
“找我有事？”
李骁虽然是秦封的侍应，但也鲜少见到秦封这幅随意又慵懒的模样。他愣愣瞧秦封，耳朵微微泛红，转念一想秦封是在燕扬这里，脸上的表情又变得难看。
“叶少爷又来了，在前厅求见。”
“知道了，你先去吧。”
秦封让李骁先去，稍整衣衫，牵马离开，临走和六哥说了句燕扬睡下了，叫六哥不必急着喊他起来吃饭。
秦封来到前厅，见叶彦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正撑着半边脸在桌子边儿闭目养神。听到他进门的声音眼皮抬也没抬。
“我看浩气盟应该好好整治整治了。阵营指挥带头白日宣淫，成何体统。”
秦封隔着桌子坐下，“你的探子管得有点宽吧？”
“你那点儿癖好我还用得着问探子吗？”叶小少爷睁开眼，往椅背儿一靠，吊儿郎当地把两只胳膊驾在扶手上，“某些人呐，小心精尽人亡。”
“听说某个人在快活楼一口气点了七个姑娘，这句话也一字不落奉还给他。”
“那也算是牡丹丛中死。你嘛……可就亏了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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