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邦维目视对面的女孩，乔思刚刚清唱一首《故乡月》，相比之前，她现在唱的已经完全没有瑕疵，就好像是用母语演唱一般。
他有点诧异，这么流畅的唱出来，乔思一定是很喜欢这首歌才能做到这种程度吧。
从别人口中听到大陆通用语是这么亲切又怪异，如果自己把这一整套语言都教给她，那会是个什么场面呢？何邦维心里琢磨道。
乔思又看到这只羊发呆了，他有时就会突然陷入莫名其妙的发呆情绪中。
她观察过一阵却没明白这其中的规律，因为即使是碰到一些常见的东西也会使他这样。
咖啡馆今天没有客人——说起来最近的生意都不太好，比较静谧。
两人的卡座之间只有咖啡袅袅的热气升腾，伴随着特有的醇厚香气。
乔思知道这批咖啡豆是产自云南地区的阿拉比卡，她曾经去过云南目睹过阿拉比卡咖啡豆手工采摘的过程，这是她来说是很有趣的经历。
就在两人各想各的、享受这静谧气氛时，何邦维的手机响了。
他看到显示出的学妹名称，面色如常的接下的电话。
“学长，你出来。”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何邦维没反应过来，“嗯？”
“何邦维！你出来！”刘佳彤的声音变大，甚至于乔思都能听到。
有点疑惑，何邦维看了眼窗外才发现学妹居然就在外面。
她怎么过来了？
起身从卡座上站起来，何邦维冲着乔思一点头，示意自己出去一下。
乔思脸色微微变淡，也起来朝着门边走去。
刘佳彤站在咖啡馆外的路上，不远处的灯光洒成一片光晕，树影婆娑，深深暗暗。
眼见学长从咖啡馆里出来，后面玻璃门处还站着一个女孩，刘佳彤心中酸涩一点点累积，忽然一把抱住走到身前的学长。
乍一抱住有点僵硬，随即她就感觉到学长身体的温度与线条。
何邦维在学妹一把抱过来的时候就要闪开，突然看到她迎过来的眼神，有些倔强、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像是刚来到这个世界，刚来到这个校园初次遇见她的眼神。
那一天没记错的话，学妹是白色的连衣裙与红白相间的球鞋吧，何邦维心里闪过记忆的画面。
只是他的心里却没有什么温情，直了直身子。
刘佳彤把头埋在学长肩膀，一眼也没去看已经推门出来的乔思，心中只愿这一刻再长久、再长久一些。
随即，她感受到何邦维的动作，这个男人把头微微低下说了一句：“我们不合适。”
温热的怀抱顿时如钢铁般冰冷，充满强硬的味道。
刘佳彤一声小小的叹息，却不像是有什么遗憾，推开学长的肩膀，缓缓往后退去。
她就这样正面面对这学长，似乎是要把他的每一点轮廓都刻在心中。
“何邦维，我爱你。”刘佳彤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说完最后一句就拉着这时才赶到的周倩华转身离开。
我爱你初见时傲娇高冷的眼神。
我爱你操场里奔跑不断的身影。
我爱你舞台上汪洋恣肆的风采。
我爱你处事中镇定自若的沉静。
我爱你不爱我就坚持不爱我的这份冷漠。
你不爱我，我爱你。
两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何邦维的视野之中，扭过头来，何邦维看到乔思倚立在门前，神色中有一丝说不出的陌生。
……
不论是下午表白时的被拒绝，还是刚才拥抱时何邦维又一次的复述，刘佳彤都没有落泪。
此时，远离自己心上人后，她却一边流泪一边往前走。
周倩华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拉着闺蜜的手，埋怨道：“学长这个人，怎么这么冷漠！一点绅士风度没有！真是！”她抨击着让闺蜜受伤的人。
流着泪的刘佳彤听了一阵，用手背擦擦眼泪，无比清醒的反问了一句：“他不爱有错吗？”
周倩华一愣，从始自终都是闺蜜对人家有意思，何邦维还真说不上有错，只是这种情况下，当事人居然这么清醒，让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刘佳彤停住，仰头闭眼，眼泪又流了出来。
她从小到大都没谈过恋爱，到了大学第一年遇到令自己心动的人，却不想是这个结果。
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刘佳彤沉默了会哽咽道：“我想离开这里了。”
“啊？”
“学校里今年有交换生计划，exchange-student。”刘佳彤又把眼泪擦了擦，冷静的说道。
周倩华也知道，但没去了解过，此时劝道：“彤彤，别急，我们先去吃饭，回去好好商量。”
刘佳彤没有反驳，只是心里定了主意。
周倩华拉着闺蜜放慢脚步，她本想再声讨声讨何邦维，只是想想刚才她那一句“他不爱有错吗”又说不出口了。
半晌，周倩华问了一句：“你恨他么？”
“何邦维，我恨不恨他…”周倩华注意到闺蜜不再用学长来称呼那个男人，而是直呼其名了。
刘佳彤没有说下去，只留了这半句话。
我恨他么？
恨。
我恨他不对我露出的笑容。
我恨他简单拒绝我的话语。
我恨他没有过一丝的动摇。
我恨他一次也不给的机会。
我恨他视我如常就不变的那份态度。
可是……我恨，我也爱。
刘佳彤没有继续想下去，她觉得这个男人的轮廓已经完全在心上烙下了一个印痕，自己想的越多，这个印痕就越深。
初恋还没开始就无疾而终，电影还没上映就心酸落幕，女孩只觉身心俱疲，整个世界都灰暗下来。
刘佳彤拉着周倩华的手，似乎想从上面寻找一些温度与支持。
两人越走越远，地上的影子被灯光映照，拉长又收短。
……
何邦维在咖啡馆门口收获了学妹的一个拥抱与又一句的表白，他也回赠了一句自己的真心话。
他不知道什么是爱，不知道怎么去爱，但知道自己不爱。
他不认为感情是能勉强的。
更重要的是，他不曾动心过，哪怕是一丁点。
玻璃门旁的乔思完全面无表情，不知想到什么，看着走过来的何邦维说道：“打烊，休息，累了。”
随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又反锁，自己进到里间。
何邦维呆了，面对紧闭的玻璃门，表情无奈，喂，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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