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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文学 >  阵渡浮生 >   307 冰叠之钢

第一步是刀身材料的炼制,七弦准备的原料有两种,一是跟千锻学来配方、自己亲手冶炼的“冰玉铁”合金,二是挖自北边深山、又经反复提纯的“半熔镍”。

“冰玉铁”这种合金极其坚硬、沉重,却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质地非常脆,一块铁锭放在那里轻轻一锤下去,就能砸出裂纹来。

“半熔镍”则是质地较软的高稳定性金属,与某些金属锻砸在一起之后,能于结合部产生某种形式的互熔,而且这种熔合是永久性的,效果有些类似于合金,却能很好地保持自身特性。

之所以选用这两种原料,是因为七弦在战斗中喜欢霸道强横的劈砍、直来直去的刺杀,这就需要直刀具备极高的硬度和相当程度的韧性。

众所周知自古以来,硬度和韧性从来都是武器锻造中的一对矛盾,世间几乎没有同时兼具此两种特性的金属材料,于是铁匠和炼器师们绞尽脑汁想出各种各样的办法,来尽量协调这对天生的冤家。

据千锻的玉简介绍,有一种“折叠锻打”之法,使用高硬度金属与质地较软的稳定性金属,叠合起来反复锻打、反复叠合,达到一定层数之后,就能使两者相互融合,兼具硬度和韧性的特点。

玉简列举了不少适合“折叠锻打”的硬质金属,其中“冰玉铁”便是极受推崇之一,至于软质金属则没有详细介绍,“半熔镍”是七弦自己根据玉简中的介绍,反复寻找、筛选出来的。

四大锭“冰玉铁”入炉,片刻后被加热至亮蓝之色,这正是玉简介绍的锻打温度,就连忙停止升温、将按配比截取的三小锭“半熔镍”投进去与铁锭交叉贴合起来,启动锻压功能。

随着一声声砰然作响,焱炉中道道灵光波纹闪动,七锭金属很快被砸成一块方形薄片,然后牵引阵启动,将其对折起来又接着锻打。

在这个过程中,七弦的灵识监控发现,“冰玉铁”中的基本单元、就是那些极细微的金属颗粒具有一定的排列顺序,这种顺序在不同温度之下还会产生不同的变化。

常温之下的“冰玉铁”颗粒,其中九成三是纵向排列,估计这也是该金属硬而脆的原因,而加热之后纵向排列就会逐渐扭转、变成横向。只是不知为何这种扭转程度,并非随着温度的升高而稳步增强,而是以一种回旋波折前进的方式实现。

玉简介绍的锻打温度中,“冰玉铁”颗粒多半已是横向排列,却有不到半成仍是纵向排列,而恰恰是这不到半成的纵向排列,很大程度上阻碍了“半熔镍”与其融合。

七弦就想,现在这个温度是否并非完全适合“折叠锻打”呢?想到这里,就一点一点提高、又降低炉温,反复试验了十几次、锻废了不少材料后,终于找到一个新的、能将九成九以上金属颗粒横向排列的炉温。

然后就投入新的金属锭继续锻打折叠,那些混杂其中的微量杂质如灰烬般飞出,随着叠加层数的累积,“冰玉铁”横向颗粒与“半熔镍”逐渐融合。

这种融合并非是两者彻底融为一体,而是在层与层之间实现的一种既有对立、又有统一的相互契合,七弦猜测正是这种分层契合,才实现了硬度与韧性的协调一致。

上千次折叠锻打之后,折叠层数已经累积至亿万,经过增识阵强化的灵识探测到,一层一层薄得几乎不能再薄的“冰玉铁”与“半熔镍”已完美融契在了一起。

“折叠锻打”完毕,将带着细微冰纹的成品金属锭烧至极高温度,直至金属颗粒非常活跃了才出炉,置于一侧自然冷却,这个步骤用铁匠的行话说叫“正火”。

七弦对这些步骤万分熟悉,今天却才第一次真正明白什么是“正火”。因为现在他能用灵识探查到,“冰玉铁”内部因锻打造成的颗粒紊乱,以及加温导致的横向排列,在自然冷却的过程中,正逐步恢复原状且颗粒分布更加均匀。

等这块被七弦称为“冰叠钢”的层叠金属锭彻底冷却下来,就赶紧试验了一下,发现“冰叠钢”比较原本的“冰玉铁”,不仅增加了强悍的韧性,且硬度更高、质地更加均匀,这对作为武器材料而言,无疑是非常重要的优点。

接下来就是锻制刀身了,“冰叠钢”虽已经很是坚硬、柔韧,但距离七弦的需要还有一段距离,为了进一步提高刀身韧性,特地使用了跟一位老铁匠那里学来的“包芯”刀身设计。

先是从“冰叠钢”锭上切削出一根重量比设计中的成品刀身稍重的短粗铁柱,中间开圆孔、置入一根与孔同粗的等张力高弹性“纤陨铁”。

两根铁柱之间光滑无比的柱面上,早已均匀涂抹了经千锻传授的焊接药剂,对位吻合之后不到半个时辰二者就契合在了一起,再入炉锻轧一体成为刀坯。

又经过一些必要处理后,时间不长刀坯便已成型,原本为了方便打磨、铭纹的回火、再正火等工序,因了七弦可以紫剑直接切割极高硬度而直接略去。

然后以经萃取的鲨妖心血混合高级灵草制成的淬火剂,使用复杂的“局部淬火”工艺,以不同降温速度对刀刃、刀身、刀背进行淬火。

淬火完毕之后,七弦双手握住刀坯长柄,劈砍刺杀几下,感觉手感不错,这才开始铭纹。

东洲大陆普遍的铭纹方式只有一种,就是在武器表面铭刻阵纹,七弦以前经常使用的却有第二种,就是凭借紫剑的犀利强横直接在武器内部铭纹。

可在这些天的研究中,七弦发现这两种铭纹方式,尤其是用在刀剑类武器时,都存在着肉眼难见的弊端:表面铭纹会提高刃口脆性、内部铭纹则会破坏刀身韧度。

这两种弊端对初级和中级刀剑的影响都很细微,但在对性能要求极其苛刻的高级刀剑上,细微的影响都可能是导致使用者无辜败亡的因素。

而“包芯”刀身设计下的高弹性刀芯,不仅能最大限度吸收长刀劈砍目标时产生的张力,弹性金属内部颗粒的横向排列,更是提供了可以毫无弊端地铭刻阵纹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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