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儿不觉心怀愧疚之意,自从嫁了这冤家,她两人便从未真正过过几日安稳平和的日子,朝政权力争斗,波涛汹涌,内藏凶险;而北齐战事一起,两人更是聚少离多,天各一方,两厢牵挂,身处乱世,想要一份安稳平和,谈何容易?就连现在似乎就连好好陪在她身边,都成了一种可望而不可即之事,如何能不心怀愧疚?
琬儿情不自禁伸手抚过我的脸庞,怀着愧疚之情,深情望着我,说道:
“对不起,晨,我,不是一个好妻子呢!”
我微微摇头,深情回望着她,道:
“不,你很好,真的,可得妻如你,实乃三生幸事,你知道我有多感念上苍么?”
四目相对之间,不觉触动情衷,目光闪着波动,两眼都有些酸涩了。
为免让琬儿伤心,我忙微微一笑,言道:
“不说这些了,你我之间,委实无需计较那些。”
将目光投向了桌案上的地图,我不禁正声言道:
“待收复了历阳,北齐之地便尽归我北魏所有了,延续了几百年的天下三分之势也已打破,我北魏将与南陈划长江南北而治,天下一统之日,不远矣!”
琬儿知道我胸中已有长远国策,既然北齐以归入北魏,那天下局势也就越发明朗了,接下来就看执政者对天下局势的判定和实施何等对外国策了。
那《平齐策》尽展她理政才华,直言要平定藩镇,便可知她对朝中局势有十分明确的判定和妥当的应对,琬儿知道,眼前这个冤家是个有胆有谋之人,她从不做没有把握之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一击即中。
“不妨说说你的长远国策了。”
很显然,琬儿已经意识到我为何会让她看这幅地图了。
我嘴角微微上扬,指了指这地图,言道:
“先南后北,三年内勤修内政,富国强兵,十年内灭陈国、削弱突厥!”
琬儿思忖片刻后,问道:
“你想要先灭陈国后,而后北拒突厥?”
琬儿也知道,要灭突厥不易,姑且不论其战力,想要占领突厥领土很难,其原因便是突厥乃游牧民族,大汗营帐走到哪里便设在哪里,可以说根本没有稳固国都,你今日可将他们赶走,他日他们又会卷土重来,久而久之,我军便会疲于应对,实非长久之计;而且北方以草原为主,气候恶劣,且并不适合耕种粮食,突厥人屡屡犯边抢掠这便是主要原因,而占领敌国领土,便需要大量迁徙臣民入驻此地,让百姓远离故土而居此不安之地,实在是劳民伤财且得不偿失。
而且,平心而论,我北魏之民姑且不许突厥人南下略我国土,那娇悍善战的突厥人又岂会甘心臣服于我北魏统治之下?
所以对付突厥,不能像对付北齐和南陈一般,以灭国一概而论,需以突厥治突厥,尽量分散其力,削弱其实力,逐个击破,再以强国武力威吓之,因财富引诱之,令其时刻处于我北魏控制之下,这才是上上之策。
而想要控制北方突厥,定然需要有强大的综合国力以做震慑,这也是提出“先南后北”策略的初衷。
我点了点头,继续言道:
“理想状况下当是如此,若是有意外情形,也可因势利导,先削弱突厥,再南下灭陈亦无不可。只不过无论是先南后北还是先北后南,北魏必得革新内政,富国强兵,才能有争雄天下的资本,而我的首要之责,便是革新内政!”
革新内政,便是北魏新旧势力咬死战,不闹个天翻地覆、你死我活,绝不会罢休。
琬儿非常清楚这其中的危险磨难,她也知道这是我必为当为之事,这也是如今局势下,只有我可以做到的事情了。
虽然琬儿相信我的能力,可还是不免为我忧虑担心。
“你,当真已经做好准备了么?”
对我,琬儿总是无法完全安心,不为我牵肠挂肚的。
都说关心则乱,琬儿待我,有时候便是如此。
这一切,无论是为了琬儿还是为了自己,从我主动开口要求要成为高辰,要成为她的驸马那一刻开始,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条革新立法之心,早已坚如磐石,不可转移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除了一路向前,绝不能后退一步了。
我坚定的望着琬儿,点了点头,郑重其事,再次重申了在猎苑之时对她许下的那句誓言,道:
“图强之志,磐石不动;两情相依,生死不离!”
琬儿无比深情地望着我,带着几分欣慰和感慨,有些激动言道:
“好,你既有此志向,为妻便与你一路风雨同行,此心此情,永不相负!”
我伸手抱紧了琬儿,满脸幸福洋溢。
琬儿伸手轻抚着我的后背,感觉到我越发坚韧的个性与成长速度,忍不住在我耳边,柔声言道:
“你的恩师定是位世外高人,不然如何将你教导得如此优秀?”
闻言,我不觉微微愣神,想到那个隐藏在黑袍已经青铜面具下的身影,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来,言道:
“他确实是一位很了不起的老师,可却不是什么好人呢!”
琬儿身子一怔,轻轻推开了我,望着我平静如水的眸子,细琢着这句话是否别有深意。
我不免淡淡一笑,既然已经决定将所有的一切都告知琬儿,也就不需要再有其他的顾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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