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浦杰抓了抓头，坦白地承认，“最近好烦。要不是和你约会，可能会更烦。”
俞静思打开家里的饮水机，拿了两个杯子，轻声说：“因为彤彤？”
“嗯，算是吧。”浦杰苦着脸靠在沙发上，皱眉道，“我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可我就是觉得，她在生气。”
俞静思笑了笑，柔声说：“这个我倒是可以帮你确认，她就是在生气。不过可能是太爱你，生气都不愿意影响你心情。这一点上，我由衷佩服，我如果因为一个男人生气，再喜欢他，我也要发作出来，绝不在心里积着。”
和她的关系让浦杰比较放心，他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地讲出了这次出差发生的事，“……所以要说的话，的确是我不对，彤彤已经很容忍我了，可这次她警告过，我却还是没忍住。我觉得自己能搞定裴乐，可结果……和我期待的相去甚远。说实话，不光彤彤让我愧疚，裴乐也让我有点难受。”
“当局者迷，我现在也在局中，可能帮不到你。”俞静思轻声说，“但我个人觉得，你还是应该多听彤彤的。”
“可她对你跟我这样的关系也挺不高兴的。”浦杰揉了揉眉心，觉得那块肌肉都皱得有点发酸。
“这一点你跟我说过了，我也告诉过你了，她这应该是对情感关系的稳定感到担忧。其实裴乐这次，也是一样的道理。”俞静思敏锐地说，“我明白你为什么感觉憋得慌，因为你误以为彤彤生气的理由，是无法像从前那么控制你。你可能还自顾自地觉得，彤彤等着看你的笑话，因为你没听她的，趁着出差染指了裴乐。”
她微微翘起唇角，一针见血地说：“而你之所以会有这种感觉，就是因为你在某方面依旧感到自卑，感到愧疚和抱歉，天然就认为自己对不起她。稳定状态下这也许不会影响什么，可时间是感情的天敌，当波澜出现，你自然就会感到不安。”
“是吗？”浦杰抱起手肘，让后背陷入柔软的靠垫里，“愧疚感肯定是有的吧，毕竟……你看我把自己的感情关系搞得这么复杂。”
“但孟沁瑶才是你的妻子。”俞静思冷静地提醒说。
“小瑶她不是太在乎这个。”
“真的吗？”她的唇线描绘出一个略带嘲弄的弧度，“没有女人会完全不在乎这个的，生物本能教会了我们寻找优秀的伴侣，文明与教育则把道德观念根植其中，她到底是不想独占你，还是不敢想，强迫自己不去想，这里面的区别，你不应该不明白。”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纤长柔软的手掌顺着他的额角缓缓向下，抚摸着他微有些汗的脸颊，“浦杰，我才跟你约会了这么几次，就觉得已经无法舍弃与你融为一体的快乐，这么美好的东西，总额又是那么有限，谁会不为自己打算一下呢？孟沁瑶抛头露面拼命工作把自己搞得像个女强人，是因为她喜欢做那些事吗？”
“不是，是因为我。”浦杰无奈地闭上了眼，脑中浮现出一身休闲满脸轻松的妻子望着清丽山水拿着画笔对着画架享受人生的画面，“好吧，现在，我更加愧疚了……你为什么要特地提醒我这个。”
“因为你有点太悠闲，把一切美好看得太过理所当然，不知不觉就忘记了你身边的人都在付出什么，可能在你看来，有女人喜欢你，而你也恰好喜欢，你又有个所谓的秘密可以当作免死金牌，就能展开行动去进攻，去把对方据为己有，然后，敲定一段其实正常社会根本不会认同的关系，把她放进你的家里，成为几分之一。”俞静思坐在他的腿上，淡淡地说，“从我申明咱们关系的时候你那惊讶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法律上的妻子和你心目中的妻子，实在是把你宠坏了。你竟然真的以为，凭她们俩的努力，能让你不断膨胀的感情关系继续保持稳定。”
“我还是不太懂，静思，你想告诉我什么？”浦杰皱了皱眉，满脸不解地问。
“告诉你你应该意识到的，和彤彤心情不佳的可能理由。”她抬起手，用指头点了一下他的鼻尖，“人也许都拥有某种天赋，彤彤的天赋除了照相，恐怕就是处理感情问题了。所以她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知道如何对你最好，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退让，退让到什么程度。最关键的是，她了解你，大概比你自己都要了解一些，所以对你的事情，她的预见性远比任何人都强。她为什么之前对你的风流花心不加管束，这次却有了很多心事，情绪暗自低落，你不明白为什么吗？”
“我……不太明白。”
“因为她多半预感到，你的感情关系很可能就要超出她能控制的极限，进入到她无法帮你维系的不稳定中。谁会受这件事影响最大？”俞静思颇为严肃地说，“当然是你。而这，才是她难过生气的根本原因。”
她望着浦杰的眼睛，自嘲般笑了笑，轻声说：“这就是我在怎么受你的身体魅力吸引，也绝不会把自己放置在彤彤身边的原因之一，我就是还在二十岁的时候，也做不到这么去爱一个人，这已经接近失去自我了，按她的性格，肯定会既为你感到难过，又为这样的自己感到生气。”
“生气？为这样的自己？”浦杰的脑子里一片乱麻，下意识地问，“为什么？”
“你听说过以前的愚昧妇女是怎么表示自己贤惠的吗？”俞静思带着一丝笑意缓缓说道，“要帮夫君纳妾，夫君去宠幸侧室，正妻要炖汤补身体，夫君在青楼玩久了，要提醒夫君注意保重身体，狐媚子斗起来，正妻还要能为夫君分忧解难。你说，要是方彤彤那种性格，在现代见到这么一个没原则没底线妥协到让人想骂的老婆，会不会生气？”
“会。”浦杰吞了口唾沫，背后突然满是冷汗。
“那，这就是我猜测她生气的各种理由，我相信不中亦不远。”俞静思笑着端起水杯，坐在他腿上喝了一口，“能解决你的心事吗？”
“不能，不过我还是很感激。”浦杰苦笑着拍了拍她，“那么，我觉得我该回医院去了。”
俞静思却摇了摇头，没有起来，而是把自己喝过的水杯，凑到了他的嘴边，呢喃道：“我可以接受你不在我这儿看球，但我可不准你走这么早。浦杰，感激我的话，你有更好的方式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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