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她就朝着云歌辞身上轻轻倒了去，可人还没碰到云歌辞，骤然，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啊……”姑娘疼得大呼，拿着手绢欲要抚云歌辞的那只手，被云歌辞扭住，扳到了身后去，疼得她浑身颤抖。
“别碰我！”云歌辞懒得和她多说，手下一用力，就把人推了出去，姑娘跌撞地倒在其他的姑娘身上，含着泪幽怨地看着云歌辞：“公子，你就算不喜欢奴家，也不用动手吧。”
她扶着那条疼痛的手臂，将哭不哭的。
“哈哈哈。”萧景瑟开心地拍起手来，慢条斯理地说：“本公子的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是你自己要去试的。”
他还帮着云歌辞说话了，罢了之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大锭黄金，往桌上一掷，魅惑意气地扬唇：“喏，你们谁赢了，这锭银子就是你们的了，继续吧。”
姑娘们看着那一锭金灿灿的金子，再看看一脸冷漠的云歌辞，一个个明显的蠢蠢欲动，又怕和刚才那个姑娘的下场一眼。
一时之间，没人敢动，萧景瑟慵懒地调笑：“你们是嫌弃这筹码不够？”
说着，又掏出来了一锭黄金丢在桌上，意气慢慢地轻笑着说：“你们可想好了，这些黄金，可足够你们赎身了。”
大周金贵，寻常人家不要说这么大的金子，便是一年到头下来，看到一丢点的金子都实在是难。
萧景瑟出手阔绰，姑娘心动不已，有个胆大的想要去试试，刚走两步，云歌辞便寒声开了口：“你们谁敢动，我就扭断你们的脖子。”
姑娘吓得浑身一哆嗦，很是识相地退了回去，金子固然诱惑人，可命还是更加值钱的。
云歌辞看了一眼萧景瑟，声音透出了厌烦：“玩够了没有？”
他要来青楼，她已经成全他了，现在，他竟然还拿着她来找乐子，着实是不能忍受。
“你怎么了吗？”萧景瑟很是无辜地扬了扬眉，理直气壮地说：“来青楼就是找乐子的，你板着一个脸我看着难受。”
他就是想要让她笑一笑，有那么难吗？
云歌辞不禁哑口，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逼着她来青楼，还要她一个女人对着青楼里的粉头笑？
还有，他就想不出来其他的办法哄她笑了？非要用这种最低级的办法？该说他是脑子抽风呢，还是他心大。
他蠢得让她看不下去，直接丢下一句：“要来找乐子的是你，不是我。”
女人到青楼能找到什么乐子？真是太搞笑。
萧景瑟此人，实实在在的缺心眼，以为自己从这里可以得到开心，凤红酥也可以，这脑子真是……不忍直视。
她刚从青楼里出来，萧景瑟也跟了上来，一直在她的身后唠叨：“酥酥，你看你，那么多的姑娘可花了不少钱，你怎么就走了？”
“你还知道心疼钱呢。”云歌辞出声讥讽，过惯了金尊玉食生活的萧景瑟，从来都不知道钱是什么概念。
反正有花不完的钱，他不用愁。
萧景瑟闷闷地说：“以前自是不心疼，可现在不一样了，怎么说，带出来的钱也不是能够取之不尽，我总得让你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他又喃喃地说：“所以，我要省着点花，要不是看你不开心，我才不会花那么多钱请了那么多姑娘。”
云歌辞停了下来，回头看向萧景瑟，很奇怪地问：“你觉得，开心和快乐，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萧景瑟愣了一下，有些茫然，想了许久之后，他忽的叹了一声：“我知道，你瞧不上这等青楼雅馆。”
他望着长街两边的风灯，眼底倒影出了那些火光，一时潋滟，却又无比的怅然，声线幽长：“南诏十年，我感觉不到半点的欢愉，不知道快乐是什么感觉，不懂得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开心一点。”
因为从来没得到过，所以对这些，都太过于陌生。
“后来回了长安，终于得了自由，便想着放纵自己，我寻遍了长安好玩之物，混迹于风月场之中，在那里，看到了人生百态。”萧景瑟有些自嘲地笑着：“青楼里的姑娘纵然浪荡，可她们最为真实，只要你给她们钱，她们就会为你跳舞为你歌唱，给你讲她从各个客人那里听来的天下奇人奇事，我觉得，这样消磨时间，胜过于看那些个权贵勾心斗角好太多。”
云歌辞默然，她着实不能理解萧景瑟的生活，但是她却不能责怪，因为他的心情，她不能感同身受。
就像是管弦说的那样，她不知道萧景瑟在南诏到底经历了什么，不懂得他的难过好委屈，没有资格决定他的人生。
“我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兄弟离心，叔伯又尔虞我诈，你说说，哪里来的欢愉？”萧景瑟苦笑，无奈地摊手。
他的手不大利索，做起来这动作的时候，是有些滑稽的。
可云歌辞却笑不起来，因为他虽然笑着，可眼里，满满的酸楚。
她着实不了解萧景瑟，初见时，他是风流飞扬的王爷，看起来玩世不恭，对皇家勾心斗角诸事清透，看他唯一看不开的，便是自己的人生。
心里的坎儿，他一直都没有过去。
在沧州这个寻常的夜晚，微风静静地吹过长街，她和他面对面站着，头顶风灯洒下昏黄火光，把两个人渲染进了长夜的画卷中。
她忽感无数苍凉，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得到安慰，可唯独一个人的人生，是解不开的结。
萧景瑟的一生早早就已经被固定，说再多劝解的话，都再也难以把他从这漩涡里拉出来。
她静默地望着他，一阵阵无力感，让她开不了口。
萧景瑟背对着漫长的长街，身影单薄得只剩下孤独，他喃喃开口：“我曾经想过，是不是我成亲了，娶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生一对儿女，人生便会豁然开朗，再也不会茫然四顾无所依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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