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没有。”蓝兮略有尴尬,“师傅只是看看。”
她放下心来,笑道:“哦,看吧,只管挑错儿,我会改的。呃…这是什么?”常欢奇怪的转到另一边,看着旁边卷轴,俯下身细瞧,那卷轴虽已装裱,但明显因年代久远而导致颜色老旧,卷边有些破裂。那也是一幅彩画,泛黄的纸上画着一株大树,树下站着一个男子,玉袍黑靴,发髻高束,左手持书卷,右手背身后。整画都已褪色,却盖不住作画者高超的绘像技巧,那男子丰神俊朗之姿一览无遗。
常欢越看俯得越低,鼻尖都要凑到画纸上去了,左端详右端详,抬头迷糊道:“师傅…这人怎么这么面熟啊?”
蓝兮微微一笑:“面熟么?这是我爹。”
“哦?”常欢来兴趣了,捧起画轴继续端详,又看了一气道:“怎么师傅的爹…我看着这么熟悉呢?”
蓝兮笑而不答。常欢看看手里的画,再看看桌上的画,放下画轴道:“我知道了,你爹和你长得像,看师傅看得多了,看师傅的爹也觉得面熟了。”
蓝兮闷笑一声,将画轴卷起收回盒子:“莫再胡说八道了,去吃饭吧。”
常欢扯扯蓝兮袖子:“师傅,你爹的像是谁画的?”
“我娘。”
常欢皱起眉毛,苦道:“师傅的爹也不在了么?”
蓝兮垂下眼帘,低道:“是。”
“所以你娘在世的时候就画了他的像用来…用来怀念?”
“…是。”
“师傅啊…”常欢心里一疼,双臂环上蓝兮腰间,脑袋靠在他胸口道:“我们都是没有爹娘的人…”
蓝兮躲闪未及被她抱个正着,听她语气低落伤感,一时乍着两手不知如何是好,半晌定下心神,双手扶住常欢肩头用力向后推去,正色道:“欢儿,师傅有话对你说。”
常欢手未松,抬头道:“嗯?”
蓝兮沉下脸,向下一看:“手!”
常欢刹时红脸,双手触电般缩了回去,低下头心中砰砰跳个不停,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呀。
“咳咳。”蓝兮觉得不能再等了,总归是要说的,山下的纷扰乱世中不怀好意之人甚多,丫头心思单纯,不会分辨善恶,他带了她下山,就必须守着她护着她,更因丫头要参加唯尊比试,为了不影响她的心情,蓝兮虽早觉肢体接触不妥,但一直未将心中芥蒂说出,现在已经回山了,又回到了两个人相处的时光里,丫头若再这样下去,师徒二人还怎么相处,学艺之路还怎么行进?
蓝兮斟酌一阵,开口道:“欢儿,你…已经十七了。”
“嗯。”
“你可知道自己是大姑娘了?”
“嗯。”
“你可知道师傅是个男子?”
常欢抬眼瞄瞄,声音似蚊子哼:“…嗯。”
“男女有别的道理你可懂?”
“嗯。”
“女儿家行事作派稳重为佳,不可过分生娇,尤其在外人跟前,犹不能无所顾忌。”
常欢撅起嘴:“不是没外人么?”
“那也不行!”蓝兮严肃了语气,“严于律己之人,方能万事得成,处处依赖师傅,几时才可独立?”
常欢嘟囔:“我为何要独立,我就要跟着你。”
听她仍像小孩儿耍赖般的口吻,蓝兮按住火气:“你自己也知会有出师的一天,不必说如此幼稚之语,总之从今日起,师傅要对你严加管教,不能让你再任意妄为了。”
常欢不满大声道:“我何时任意妄为过?师傅说什么我没有做?”
蓝兮看看桌上画像,再看看常欢。她咯噔不作声了。
蓝兮见她脸色难看,缓下口气道:“师傅是为你好,姑娘家…清名为上。”
常欢气道:“听不懂。”
蓝兮迈步出门:“不懂照着师傅说的做即可,明日起恢复正常功课,既然你有心学绘人像,师傅便开始传你绘像技艺,去吃饭吧。”
师徒二人又恢复了原先的生活,早传要领晚练笔,吃饭睡觉闲话几句。表面看来一切都没变化,只有常欢知道,单绝峰上的气氛是一日压抑过一日了。
自那日回山后,蓝兮便有些刻意回避常欢,除却画室内几个时辰的相处外,大部分的时间,他都独自一人躲在屋子里看书,原先未完的画作也统统移去了书房,偌大的画室现在变成常欢一人独享。
两人吃饭时对话越来越少,常欢赌气不说话,蓝兮自然也没话题。吃完各自回房该干什么干什么,师徒二人疏远得…有些可笑。
看着师傅的刻意,常欢心里很难过,自己做错什么了?山下还好好的,回到山上师傅就变了脸,几次做完练习吃饭前,常欢笑着伸出手欲拉师傅,都被他闪了去,表情严肃得好象自己干了多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一般。更不要说抱着他胳膊说笑话或者靠在他肩上一起看书了。顶着一脸郁闷在师傅面前晃来晃去,他却仿佛视而不见,似乎下定了决心要与自己保持距离到底了。之前的疼爱一夕间全不见了,这一切都转变的那么快,那么荒谬,这一切都让常欢满心委屈无法接受。
这一日,蓝兮早间下山采买物品,傍晚才转回山上,一回画筑便觉不妥,往常此时筑内早上了灯,丫头做好饭菜只等他回来同用,而此刻筑内却黑灯瞎火,无声无息。
他奔进画室,无人,冲上楼去,无人。站在二楼走廊,高喊几声:“欢儿?欢儿?”还是无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