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叹息落在了如浓墨般的黑夜,慕容承宣翻身跃下城楼,终究如来时一样,消失在夜色尽头。
慕容承宣的来去都只是红尘一梦,于沈如颜而言,再也无法弥补什么,或许能做的,便是从此不去打扰他的生活。后来听到慕容山庄隐居一事,她比一般人要安然许多。就仿佛她的生命中从没有出现过慕容承宣这个人一样,可是在心里,她却在默默祝福,祝福他能够找个个更好的,对他一心一意的女子共度余生。
掀开营帐之际,她就已经决定让事随风而去。正坐在毡毯上,笑容温暖的男人,才是她该付以全部心力的人。
“事情处理得如何?”
营帐里支上了熊熊烈火,叶立辉倒也入乡随俗,一点都不摆钦差的架子,随着程文轩便席地而坐。红红的火光印得两人脸颊上都度上一层红光,随着剥剥的火光跳动着。都是几个知心的人,沈如颜也没有拘谨,顺着程文轩的意思,在他的身边盘坐下来。长裙像一朵莲花盛开,衬着绿色的毡毯,还真有点赏心悦目。
“李大夫要的药,实在是太珍贵了,别说我们沈家药铺,放眼全国任何一家铺子,可能都没办法凑齐,真能欠下他这笔人情,以后再找机会慢慢还了。”
她接过墨画递过来的热茶,有些烫手。程文轩见得,忙伸出手来,用一块手帕在杯子外面裹了一圈,确定不烫手之后,才递回给沈如颜。刚从外面进来,的确要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但若是烫伤了,那的确是有些得不偿失了。
叶立辉见程文轩这样毫不掩饰疼宠着沈如颜的模样,噙了一口茶水,露出了一抹不动声色的笑容,夫妻二人这般恩爱,恐怕皇上要找沈如颜报仇的心愿该落空了。或许,圣上见到这副夫妻情深的模样,对沈如颜的成见,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圣上是个惜材之人,别说有程文轩在了,只要圣上多了解几分沈如颜,或许也会刮目相看了。
罢了,该把时间还给这对‘新婚燕尔’般的小夫妻了,他还是回去想自己的夫人和那可爱狡黠的小儿子——叶念恩是正经。
没说上几句,叶立辉便起身要请辞,程文轩和沈如颜也不做强留,送他回去了之后,周边的人也都识趣地各自退下了,偌大的营帐,便只剩下两人守着熊熊炉火。
“叶大人可是有事?”
程文轩正在整理伏案上的军案,听她这么一问,手上的事顿住了。却很快便恢复过来,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无非是说了些文雪的事,并无其他。”
文雪,快一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初一听,她浑身一震,手上的杯子没握住,落在了火堆里,竟也将那熊熊烈火浇熄了大半。只是幸得这是沙地,好歹杯子还安然无恙。
合上眼帘,她望着那流失大半的茶水发了会呆,眼中的伤痛渐渐敛住,伸出素手便要去捡那散落在一旁,茶水已经流尽的茶杯,一只大手却比她更快,将她的素手带了回来,拿了一根干柴,将那落在火星中的杯子挑了出来,丢在一旁。
“别管它了,这么多天,你也累了,咱们早些休息吧。”
“叶大人说文雪的事,如何?”
程文轩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终究是不想将事实说与她。只是这件事,她迟早是会知道的。瞒着只会让她日后对他生出怨恨来。
“颜儿,这件事,还是日后再说吧。”
自从他对她说,在没有什么事会骗她之后,这样子拖延着,好等时间磨灭一切印记,便成了他常用的伎俩,可是,她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眼神中的坚定告诉了他,这件事,她非知道不可。
“与文雪的死有关。”
她小心翼翼地问着,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他脸上表情的变化。其实对文雪的死,她心中一早便存着疑问,只是碍于这样那样的形势,说不出口而已。如今叶大人会单独将文轩叫开来协商,又是事关文雪,只怕是与她的死有关了。
罢了,早知道她是不会任他这般轻易地敷衍过去的。
“文雪,的确不是病逝。”
不是病逝?难道真的有人杀了她,会是谁,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善良,真诚的病重之人。
她只是觉得文雪死得太过突然,却没想到叶大人当初会拦下文雪的灵柩,也不单单只是为了扣住慕容父子而已。
“那是怎么回事?”
她发誓,若是知道是谁伤害了文雪,她一定会让那人以千倍万倍的代价来偿还。
“文雪是吞金自杀的。叶大人从知雨的口中知道的,想必这消息应该错不了。”
吞金自杀?
那个傻姑娘,为什么要做这种傻事?她不知道她的身边还有那么多关心她,爱护她,一心一意地在照顾她的人吗?为什么到最后,为什么在和病魔抗争,为了自由的爱情争取了那么长时间之后,还要走上这一条绝道。她真是,这世界上最狠心之人。
她一死,便可了却所有的烦恼,却将痛苦留给身边的人,这是自打沈如颜认识她来,她做过的,最自私的一件事了。
“为什么?文雪她……为什么要这么傻。”
这些日子,她似乎软弱了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程文轩太过疼宠的原因,眼泪在听到她是吞金自杀之后,便开始在眼眶打转,这一开口,却是将泪水都逼了出来,一滴滴地在青色的面纱上,留下了一条深色的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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