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就是程家二少爷吗，跟在他身边的又是谁？”
有几个卖胭脂水粉的妇女围成一团，对并肩行走的两人指指点点，虽然说得极为小声，但察觉到气氛诡异的两人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天知道，看她穿得倒挺齐整的，只怕又是那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只是苦了那个沈家大小姐了，嫁给了这种人。”
“是啊，如果是我的女儿，我就是把她嫁给村里的种田的，也不嫁给这种花花公子，也不知道糟蹋了多少花花公子了。听说啊，程家最近进门的那个四姨太，也是奉子成婚的。”
“唉唉，世风日下啊。”
……
程文轩听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听别人这般评价他，沈如颜倒是心情大好，她掩嘴笑着，忍不住揶揄起程文轩来。
“看来咱二爷的盛名远播啊。”
她这般揶揄一番，倒弄得程文轩不好发火了。只得无奈地回答道。
“是，是，为夫糊涂，让娘子受委屈了，为了补偿娘子，为夫送你一份礼物。”
礼物？先是长寿面，现在又是礼物，这程文轩还是真的想为自己过个寿辰啊。
“那得看你送的东西能不能入我的眼了。”
她的话还没落音，就见程文轩从怀中掏出一支木簪来。
对这只木簪，她是比谁都熟悉的，正是七夕之日，她看中却没买下来的那支发簪。
他怎么会找到这只发簪，难道那日他也在？还有，他将一个发簪留到今日是意欲何为。
她本不想怀疑他，但是他今晚对她却是出奇的好，好到她心慌，好到她不得不找一千个，一万个理由来解释他的不正常。
“你怎么……？”
程文轩但笑不语，只顺势将簪子别在她的青丝上，她今日挽着一个流云髻，配着的有一根牡丹玉簪。这简单的木簪和做工精致，用料上乘的玉簪比起来，当真是相形见绌了。
“这木簪果然没有玉簪夺目啊。早知道就从轩辕斋挑一套玉簪送给你了。”
沈如颜在头发上摸索着，程文轩还以为她是想要将木簪拿下来呢，却没想她取下来的是那只精致的玉簪。
“玉簪我倒是很多，木簪这倒是第一支，若你送了玉簪，免不了会重了。只是我不明白，今天的你是怎么了？”
“怎么了？”
程文轩直挺挺地盯着沈如颜如水般的眸子，在黑暗的衬托下，他的双眼如星星般闪烁，流转着盈盈的情意。
“没什么。”
她是个识趣的人，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用戳破。
何必，在捅破这一层窗户纸的同时，一并把这来之不易的温柔与幸福也一并葬送呢。
林府
空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灯火照在到处贴着的喜字之上，映红了每位来客的脸颊。一群喝得醉醺醺的公子哥勾肩搭背地从新房中走出来，刚刚闹新房的余兴未消，为首的男子掂了掂手上的红包，用微醺的语气向铜板说道。
“这林二少倒是慷慨啊，走，咱们继续买酒喝去，不醉不归。”
沈如庭也在其中，刚刚他这个做小舅子的，帮姐夫挡了不少的酒，早就喝不下了。
他由同伴扶着，走路都已经歪歪斜斜的了，迷迷糊糊中只听说有人还要去喝，只得摆了摆手，推辞道。
“小弟，小弟不行了，各位兄长尽兴。”
众人哪肯放过他，自然是一番纠缠，没想到沈如庭一个没忍住，扶着栏杆，就地狂吐起来，大家又是哄笑一阵，无非是说他不胜酒力之类的，都是有七八分醉了的人，照顾自己都成困难，再加上又有人吆喝着要继续去喝酒，众人笑了一阵，又结伴成伙地离开了，
沈如庭一个人狂吐了一阵，倒是舒服了不少，再加上在这回廊上冷风一吹，也清醒了不少。
他自认酒力不错，没想到这一番车轮站下来，他也四肢无力，头脑不清了，有些困乏的他靠着栏杆滑坐在地上，闭着眼，没睡着，却怎么也不愿意再睁开眼找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发现了他，轻晃着他的身子，用那种很是熟悉温柔的声音唤着他。
杨柳！
是他的杨柳，曾经温柔地对他笑，温柔地伺候着他，唤他三爷的杨柳。
“柳儿，”
正准备将沈如庭扶起来的杨柳一惊，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记着她这么个卑贱的丫鬟。
心中一颤，泪水就落下来了，正好落在同伴的眼中。
“杨柳啊，你这又是何必呢，见这三少爷也不是对你全无情意的。你这么个标志姑娘，跟着大富实在是浪费了。况且现在那个沈大小姐不是嫁出去了吗，她不在，现在沈府又是三少爷当家，只要你肯回去，还怕……。”
和杨柳在一起的也是一位年轻的妇人，杨柳生得标致，个性温婉，在田庄中没有人不为她嫁给了那个只知道做苦力的大富感到惋惜的。
她也是受过杨柳几次恩惠的，所以对她格外掏心，只希望她能够有个好归宿，最好是能接济一下大家，实在是接济不了，她能回去沈府，也免得他们为她感到惋惜。
“别说了，你不懂。”
杨柳擦掉眼角的泪痕，用单薄的身子将沈如庭支撑起来，幸得那个妇人是有些力气的，两人虽然艰难些，但好歹还是抬得动他的。
她答应了大小姐，不在三少爷面前出现的，可是当她看到他倒在地上，整个人暴露在风口之时，她还是没能说服她的心，还是想来帮帮他。
她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意，为他做这点事，算是补偿了吧。
她不怨大小姐，她知道如果当初大小姐不把她嫁出去，她就已经被二夫人卖到窑子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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