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文轩总算是找到了自己心中那阵怅然所失的源头，因为他昨晚的梦中，没有这一阵熟悉清淡的香味。
这不是任何一种熏香，这香味清淡的几乎要闻不到，但是这却是他最留恋潇湘苑的原因。
只要身边有这香气，只要梦中嗅得到这香气，他一定能够香甜入睡，一夜天明。
然而，昨晚，他却一反常态地在潇湘苑做起了噩梦，还有那一点都不像有人睡过的被子。还有他在潇湘苑一直以来都非常准时的作息时间。
疑点越来越多，程文轩想不通，拿着手绢，愣愣地出神。
“二爷，二爷。”
程文轩正在走神之际，却发现沈如颜正在唤他，他这才回过神来，将手绢不留痕迹地放入袖子之中，问道。
“怎么了？”
“水已经备好了，二爷随芸香去沐浴吧。奶奶房中的人一早就来说了，让我们过去和奶奶一起用饭。”
程文轩点点头，这是每年的惯例，一般就是老太君和家中的晚辈在一起吃个饭，这个时候，爹娘都是不在的。所以气氛倒也随和融洽。完全不像团年饭那般有那么多的讲究。
程文轩随着芸香走出了潇湘苑的房门，这个时候，他才开口问道。
“芸香，今天你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芸香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本来是被安排在下半夜守岁的，不过到天快亮的时候，实在受不住了，就趴着睡了一会儿，我醒来的时候，天还只刚亮。我就出来帮二少奶奶和燕儿贴窗花，一直忙到现在啊。”
程文轩望了望天色，这个时辰起床，都还早了一些，这大冬天的，她起来那么早干什么。
不过，想归想，程文轩还是决定暂时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跟着芸香往东角去了。
……
不出程文轩的所料，大年初一的这顿饭，照样只有文雪，文晟，文灵，文武，他和如颜夫妻二人，和老太君。比以往不同的事，这次多了大哥和如颜两个人，显得更加热闹些了。
依照旧例，众人在用完饭之后，没有离开，反而是围在老太君身边，扯着一些家常话。程文轩和沈如颜这对成亲不足一年的新婚夫妇自然是众人话题的焦点了，不知怎么着，大家说着笑着，就说到了程文武的婚事上了。
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的这句话，只知道提到这里，老太君和程文武的脸色都黯淡下去了。
程文灵是个小孩子，没有其他人那么多的心眼，听人提起了自己大哥的未婚妻，他的兴致就起来了。
“奶奶，我不喜欢那个大嫂。”
谁也没想到程文灵会突然之间蹦出这样一句话来，都惊讶地望着他，老太君也是很奇怪，他将程文灵叫到自己跟前，问道。
“灵儿，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程文灵偏着头想了一会儿，指着沈如颜说道。
“大嫂没有二嫂好，所以我不喜欢大嫂。”
众人悬着的心，在这一瞬间都落地了。老太君也转阴霾为笑容。
“傻孩子，你大嫂虽然比不上二嫂，但是为人也不差啊。以后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
程文灵嘟着小嘴，满心的不情愿，拉着老太君的衣袖闹着。
程文灵的小孩子脾气把老太君弄得也是脸上无光，如果不是念在程文灵还年少，又是她的一块心头肉。她是决计不会让他这般胡闹的。
老太君和众人都劝着程文灵，唯有程文武不为所动，见自己的亲弟弟这般不喜欢他未过门的未婚妻，心中竟然是痛快得很。
“奶奶，你看，就连你最心疼的灵儿也不喜欢上官若萱。”
程文武站起来，对着程文灵问道。
“文灵，你真的有这么喜欢二嫂吗？”
程文灵想也不想地就点点头，说道。
“当然了。”
“那我给你找一个和二嫂长相脾气都相近的人来做你的大嫂，可好。”
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参透程文武话中的意思，只知道程文武要另外找一个人换掉那个他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
程文灵忙不迭地点头，程文武笑着，就要往外走，老太君大怒，站起身来，颤巍巍地叫住了程文武。
“逆子，文灵的话，你也可以当真。还不快回来。”
程文武是老太君一手拉扯大的，他的脾气，老太君再清楚不过了。当初他回来的时候，她在他的身上，嗅到了女人的脂粉香味，就知道事情不正常，所以，她才会万般地卡着他，不给他丝毫机会把那番混账话翻出来，没想到程文灵一个稚子让她功亏一篑。
程文武只装作没有听到的一样，大跨步地走出上房，老太君怒从心起，连着喘粗气，众人见情况不对，连忙上前来扶着老太君。
……
“念儿，你真的要跟着我回去吗？我怕你受苦。”
男人将女人的手放在手心，细细地搓着，为她取暖，其实，他心里很矛盾。他一方面想把念儿留在身边，一方面有舍不得让她进去受苦。她从小就在程府长大，知道自己的家人是什么样的脾气秉性。更何况，那个上官若萱还是二娘的侄女，光是二娘那一关，他就不好过。
他一个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如果不是念儿一直要求他，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把念儿带到风口浪尖之上。
女人将身子投进男人的怀抱，柔若无骨的小手在男人的背上一圈圈地画着。用温柔的声音在男人的耳边低吟道。
“只要在相公身边，我就什么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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