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微皱,惊愕地低呼,左手蓦地缩到背后,好像想要把什么隐藏起来一般。
但无奈他早已看穿,甚至不留情面地戳穿:“只要一按动那只手镯上的机括就会有数千根细如牛毛的毒针朝我飞射过来,我绝对必死无疑。只是,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左手的手镯,为什么不是用更直接的方法杀了他?她给不出一个答案,这根本就不在她原本计划的范围。
“你滚开。”师莹瞪着他半响,最终选择收回右手,怒瞠着眸,像是埋怨自己一般懊恼地别过脸不去看他。
她原本有机会的,而且还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是她失败了,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败给了什么。
“莹儿。”厚实的大掌不饶人地追寻了上来,贴上她苍白得骇人的脸颊,缓缓抚摸。“你根本就不想杀我——应该是说,你舍不得杀我?”
恼怒、激愤、羞耻,还有更多更多她理解不出来的情绪一瞬间化作喷涌直上的地脉喷泉,上升到脑海以后毫不客气地把所有理智完全占据,让她化身暴戾的小兽,踢着腿想要将他踹下去。
“你滚,你滚!……”她的双手离开柔滑的绢丝软垫捂上双耳,嘶哑着嗓咆哮,企图隔绝和掩盖他让她陷入不堪境地的一切。
哪知姜维却强硬地把她的手移开,让它们环在他脖子上,然后倾身在她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你刚刚哭了吧?”他指的是她在跨院被人诬陷,而他却连半点维护她的意思都没有的时候。
“我没有。”她抬眸瞪着他,里面有不愿屈服的坚强和些许闪亮水雾,被强迫环在他脖子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让深陷入掌心的指甲抑制住那股令她不断微微发抖的寒意,但其实她最想做的是把指甲刺进他后颈的肉里。“姜维,你都喜欢把人当傻子耍?”
“不,准确来说,我只喜欢把你当傻子耍。”
“你这个……”烂人。
要不是亲自来到蜀地接触到他,她一定不可能知道他到底有多么的可恨、多么的小人。
“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些并不适合你,但如果你非要跟我斗的话,那可不能每次都那么容易就上当啊。”他发出低低浅浅的沉笑,放开她,翻身下了软榻。
“什么?”感到身上突然一轻,不知为何,之前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股不安又浮上心头。
“知道你自己输在哪里吗?”
“不知道。”她赌气地回答,不想被眼前这个奸诈小人像教训小学生一样训话,鼓着脸撇开视线。
“你的表情太多了。”姜维来到书案前坐下,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大堆东西,摆在案上唰啦唰啦地摊开来。“如果你真的不想每次都被我看穿你在想什么,你就先学着该怎么好好隐藏自己的情绪。”
“就算赢不了你,我也一样杀得了你。”她才不要跟他竞争什么,反正怎么样都是输。
“真是自负啊……”他轻笑着摇头,突然觉得她实在很像某个人。“可即使你杀了我,你也会感到不甘心,不是吗?”对于自负的人,他一向知道到底要用什么才能打击到他们。
“多事。”她不悦地嘟嚷,整理好衣服下了软榻,来到他身旁跪坐下来,想要看看他在做什么,看了半天他不断在画纸上描绘出一道又一道的山河,才突然察觉过来。“你在画山川图?”
“对。”他回应她,却没有抬头,手中的动作更没有停下。
会把书斋建在后山的竹林里是因为他喜好清净,要不是为了驱赶夏季的闷热,他早就命人把这竹林里的竹子全部都给砍了、外头那条小溪也给填平了,更不要说他会让谁踏进这个只属于他的地方。
师莹是第一个,也是他破例的唯一一个,不过有她在身边好像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烦躁,一切好像在她来到之后让他感到更加宁静,也让他对待某些事情的态度更加认真了一些。
“山川图这种东西,你不用看着,凭空就能画出来?”她真的好惊讶,难不成这家伙是超人,隔着这么远距离还能搞透视?
“不是凭空,而是本来就在我脑子里。”就是因为记得太清楚了,所以有很多东西他都不能放下,可是每当她像现在这样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就会想是不是有什么能够为她放下的呢?可理智最后还是战胜了那种有些莫名其妙的想法,他把墨砚推倒她面前,道:“帮我磨墨。”
“啊?”她真是被他弄糊涂了。
这男人说风是风,说雨是雨,想法和态度的转变都是跟翻书一样快。
“惩罚啊,你忘了吗?”
她愣了愣。“你说的惩罚就是这个?”如此简单?
“不然呢?”姜维抬头瞅了她一眼,眼眸微微眯了眯,然后又低下头去,语气暧昧地道:“还是你在期待什么?”
“鬼才期待跟你有什么……”师莹拿起砚条,像是故意让它发出难听的声响,哗哗哗地磨了起来。
不过姜维定力太好,一旦认真起来就好像世上一切都不存在,专注得连她这个大活人在他身边都彻底忘却了,一画就画了好些时候。
直到两个时辰过去他才画完,放下手中的笔以后他要做的不是去审查那张山川图,而是抬头对着快要打瞌睡睡着的她轻唤:“莹儿。”
“嗯……?”她以为他要说什么要紧事,揉了揉双眼,强迫它们睁开。
她看见他拍了拍手,朦胧间还看见其中一只手上好像有明显的可疑白色粉末。
“你脸上的粉全部摇下来都足够刷满一堵墙,以后,不要再扑这么厚的粉了。”
“……”
喜欢三国乱舞请大家收藏:(www.dahewenxue.com)三国乱舞大河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