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梦,异常真实。
她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姿态躺在地上。全身仿佛被定在地上,只能肢体小幅度移动。废了好大劲才看清自己现状。情况确实称不上好:一只手肘向外翻折九十度,小腿骨从膝盖旁突刺出来,腹部血肉模糊。
她用完好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还好,上半身还算完好,没有连脑浆也迸出来。
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躺了多久,不会饿,不会痛,也不会动。
我死了。
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更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你要哭么?她问自己。最终还是没哭出来,因为魂魄是不会哭的。
她思考了很久人生终极哲学问题,然而连“我是谁”这个最基本的问题也没有答案。
她就一直躺着,在这个寂静的空间里,数着绵羊强迫自己入睡。明明没有知觉,却还是感觉到源源不断的寒意从身下蔓延到身体每一处,入侵到每一根血管,每一处神经末梢。
有时也会模糊的看见一些景象,僻静的小巷,繁华的市中心,高高矗立的广告牌,和随处可见的日文。看到这些,她感受到的是更加深刻的孤独。她厌倦甚至痛恨这里,同时恐惧这种漫长的折磨。所以,更加期待死亡那一天的到来。
那一天终于到了,她躺着的地方不再是黑漆漆的一片,变成了一个昏暗的小巷。夕阳温暖的光线照射在对面的墙上,仅仅是一束光就让她欣喜若狂。
接着,让她更高兴的一件事发生了,一个少女,逆着光,一步步向她走近。
等离得近了,少女的脸倒映在瞳孔。
那是,松内琉璃的那张脸!
不,那更精致,更完美,更像一个毫无人气的人偶。
她朝她走过来,一步一步,像已经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接扑在了她身上。
那张放大的完美无缺的脸扬起微笑,让人不寒而栗,开口却是机械音:
“滴——契约成立——”
她吓得一下坐了起来!
窗外晨光熹微。
这个梦,已经做了好几次。
除了死法不同,事情的走向和当时一模一样。
那么,结局呢?和松内琉璃一样成为傀儡生不如死么?
借着有些模糊的光,下床,站在镜子旁边端详,松内琉璃那张脸。
看得越久和梦里的那张脸越相似,越让人害怕。
她甚至有了镜子里的那张脸在对她笑的幻觉!
落荒而逃的她回到床上,狂跳的心脏在看到甜甜睡着的宝树之后才慢慢平缓。
琉璃把宝树抱在怀里,才有了真实感。
她把下巴压在宝树的头顶,环抱着小孩子软软的小身子,嗅着他身上的奶香味,强迫自己又睡了过去。
想要拿回属于自己的记忆,这个想法,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宝树醒过来的时候,感受到姐姐的怀抱,蹭了蹭她的下巴,偷偷笑起来。
不想起床的他又往她怀里拱了拱,接着睡过去了。
妙子妈妈提供叫醒服务的时候看到这一幕心都要被暖化了,还特地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
诚一爸爸好不容易休假,也睡了懒觉,一家人到了十二点才吃上早饭。
难得这么悠闲,一家人吃完饭商量全家出动大采购。
“你们两个这几天神龙见首不见尾,在家除了吃就是睡,也该陪我去买菜了!”妙子妈妈一锤定音。
民宅虽然不处于新宿中心,该有的东西也一点不少。妈妈挽着爸爸,姐姐牵着弟弟,任谁见到都要赞叹一句好幸福的一家人。
在去超市之前,妈妈要先去新宿中心区一家珠宝店退了二月份预定的一套首饰。那原来是诚一爸爸送给她的二十周年纪念礼物,请了已经半隐居状态的小川大师为妻子独家设计的。琉璃见过设计草图,全套祖母绿打造的耳环,项链,戒指,手镯,雍容华贵,价值不菲。但因为现在已经用不上了(妈妈原话),坚决要求退掉。
诚一爸爸有点尴尬,抱着宝树在外面等。妙子妈妈反而一身轻松,在等接待人员的时候还拉着琉璃要给她买首饰。
等到被殷切的工作人员请到贵宾接待室,琉璃抢先一步说话。
“我们想要知道那套珠宝设计的怎么样了。”
接待小姐不疑有他,毕竟价值上亿(日元)的珠宝,多关注也是正常的。那么昂贵的首饰,她们也是时时关注的。
“设计图已经完工,小川大师已经着手做耳环了,”她热切的笑容中不乏羡慕:“那么美的设计图,全套做出来不知道要多么辉煌呢!”
“我们这次来,还有一件事,”妙子妈妈有些惋惜的开口:“我们要退……”
“退掉这条项链。”琉璃掏出一个首饰盒,直截了当的截断了她的话。
“琉璃,不要任性!”对她的自作主张,妈妈显然生气了。
看着起争执的二人,接待小姐明智地开口:“店里有件小事要我处理,夫人和小姐先聊,需要的时候叫我。”
琉璃先发制人:“妈妈明明还喜欢这套首饰,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相反,我已经不喜欢这条项链,退掉也无所谓。”
妈妈已经生气了,她猛的抬高声音:“我不需要你这么委屈自己!你是我的女儿,不是这个家的仆人!就算家里没钱,我也想让你快快乐乐的做松内家的小公主!”
“我不需要你去挣钱,也不需要你代替我照顾宝树,更不希望你把所有的事都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让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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