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了好久的劲，小花朝小毛微微招手。
小毛赶紧凑过去。不知道小花这个时候还要对自己说什么。
小花眼神示意他再靠近一些。
刚靠近，小花一把就抓住小毛的胳膊，挣扎着说道：“小毛古古，我现在特别感觉胸闷，心里发慌，-----”
停顿一会，喘一口气，小花接着说道：“还心跳很快，呼吸好像也有些困难，-----”
小毛吃惊，赶紧安慰小花，嘴里说道：“我们已经上船，一会儿就可以到市区的医院，只要到了医院就没事情了，晓得伐？”
小花抓小毛胳膊的手突然用力，一下子大声哭道：“----”
听到小花这样说话，小毛还没有说话，旁边坐着的“四眼”娘到倒是一下子先大哭了起来。她一边抹眼泪一边哭：“哎呦，阿拉哪能办啊？要是我那小姑子和姑爷回来上海，我怎么向她们交代？”
“四眼”爸爸一旁抽烟，一言不发。
黄浦江水缓缓流淌。
只有突突突的马达声再空旷的黄浦江上回荡。四眼娘的哭声，分外突兀。
小花再一次拉小毛的手，又是一行眼泪。顾不上擦拭，她断断续续说道：“小毛古古，我想爸爸妈妈----”
小毛拉近小花的手，眼泪也不由自主再眼眶里流淌开来。
想想不是时候，又强行忍了回去。小毛在眼睛上擦擦，咧开嘴笑道：“傻孩子，哪能会死？怎么会的呢？”
小花两眼盯着小毛。
“真不会的。我们已经到黄浦江中间，马上就可以靠岸了。”小毛咧开嘴，使劲笑了笑，又肯定地说道。
明亮的月光下，近在咫尺的小花明显很是惊恐，眼睛睁大，披头散发，完全没有往日的活泼和好动。小毛一阵心疼，一只手仅仅拉着船舷，一只手握紧小花的手。
小花感受到小毛的手里的温度和湿度，努力使自己笑了笑，情深说道：“小毛古古，谢谢你。”
小毛不作声。掌心里小花小小的手掌，柔弱无骨，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滑脱到黄浦江里不见。
夜已深，整个城市像笼罩在梦幻中。
上海，这时候似乎都熟睡了。对岸的灯光像飞过来的萤火虫，忽闪忽闪地越来越明亮，夜地浓黑地翅膀温柔地覆盖着大地，一切都静悄悄的，只有河水在哗啦哗啦地流着。城市的夜幕，显得分外的低矮，仿佛就是在远处的房间上拉起来的。
小毛眼睛看着对岸越来越近，心却越跳越快。
还能不能快一点，再快一点？小毛跑心里不时想。
而实际上，船在黄浦江上的时间，可能前后加起来也就七八分钟而已。可就是这七八分钟，小毛却是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过得是这样的漫长。
与之前等待时候的感概大不不同，小毛这时候又想起另外地一首诗来：“犍为城下牂牁路，空冢滩西贾客舟。此夜可怜江上月，夷歌铜鼓不胜愁。”
潮水涨涨落落，月亮落落升升，陪伴着孤寂的大江。
是的呀，人生变幻，世事无常，而千古不变的，唯有那一轮明月，升升落落，不辞劳苦。
一行人从新开河路的粪码头上岸。还是“四眼”背着小花，小毛在一旁扶着。
幸好上岸后，在路边等没多久就有一部出租车经过。几个人急忙打车去瑞金医院。
到瑞金医院大门口，换成小毛背着小花去急诊室。
一直到这时候，小毛才长长出一口气，这才是算是真正放下心来。也是到这时候发现，自己的上衣已经全部被汗水打湿，仿佛都能拧得出水来。
小毛蹲下身体，倚在墙角，久久说不出话来。
检查过后，医院要求住院。主要的事情，包括付费，还有和医生的交道，都有“四眼”娘在，用不着小毛他们去出面。
小毛和“四眼”所做的，就是跑腿。但他和“四眼”商定，不管怎样，都会留一个人在小花旁边。
一阵忙忙碌碌。挂号，看医生，做检查，一套流程下来，已是半小时以后。
开始挂盐水，对症下药。
小花躺在病床上，逐渐安静下来。
整个过程小花都表现得异常的坚强。只有在打吊瓶的时候，可能是年轻的护士小姐技术不熟练，连续推三针，也没有插进血管里。
小毛看到小花嘴唇明显抽动好几下，有几次还滋溜有声，显然是生疼。但是小花硬是咬着自己嘴唇，没有发出怕痛的声音来。
一年纪较大的护士刚好过来给隔壁床收盐水瓶。看这样，主动停下来，然后撸起小花的袖子，上下看了看小花的手臂，挤好几下，才开口说道：“哎呀，小姑娘，你血管细得来，---难怪阿姨打不进去的-----”
这位护士手把手给年轻的护士示范。这回倒还不错，虽然说花了两三风中的时间，但还是顺顺利利的一针到位。
小毛从小就怕打针，哪怕看别人打针也是这样。
他只站在小花旁边，握着小花的手臂，看着小花的脸不停地安慰，实际上，他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小花确实这时候需要安慰，但是另一面，小毛也刚好趁这个动作，别过脸去，尽量不看插针的过程。
盐水挂没多久，有可能是折腾一晚上，已经没有了力气，小花竟然头一歪，睡过去了。
“四眼”娘刚好取药回来，一看这样，示意小毛和“四眼”也趴床沿上休息。
小毛笑笑，说没有关系，反而让“四眼”爸爸妈妈先休息，因为他们明天还要上班，主动提出来晚上就由自己来照看着小花挂盐水。
一夜无眠
一夜无眠。
到六点半，这时候天已经亮差不多了。
姐姐从门口进来。她提了一罐热乎乎的稀粥，还有一些水果，糖果等过来看望小花。另外，把书包和学习资料也给小毛背了过来。
昨晚上也幸亏“四眼”娘在场。因为不停拉肚子，小花过一会儿就要上厕所。要不然，只有“四眼”爸爸，和“四眼”，小毛两个男生照顾，就不太方便了。
姐姐还特意和别人调班。“四眼”爸爸妈妈今朝都还要上班。她来之后，刚好替换“四眼”娘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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