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武三人被引进一间小包间里。
面积不大，一张水曲柳镜面八仙桌，四张椅子，一个放茶杯碗筷和餐巾纸的柜子。
墙上挂着一对对子：“江山澄气象，冰玉净聪明。”
冷暖空调嗡嗡地开着，里面暖洋洋的。
三人都把外套脱下，挂在门后的衣架上。
虞韶华里面穿着一件高领羊毛衫，米白色的，款式比较新，但是后背下方有一块很明显的烧糊的痕迹。
或者这就是它能穿在虞韶华身上的原因。
刘平武没有说什么，拿起餐牌，跟虞韶华和李晓婉合计了一下，点了四菜一汤，叫了一壶烫热的桂花饮。
“你们什么时候考试？”
“下下周。”
“有把握吗？”
“我们小虞是稳坐钓鱼台，这学期的系里奖学金又稳了，学校的二等奖学金也没有问题。”李晓婉笑嘻嘻地答道。
刘平武看着虞韶华，她像考盘楼前那柱盛开的朱砂梅，娇艳、寂静。笑吟吟地看着李晓婉。
察觉到刘平武的目光，她转过头来，美目含笑，英奕流盻。
刘平武连忙开口问道：“李女侠，你呢？”
“我哦，六十分万岁！”
“哈哈，六十分，够了。”
菜很快就上来了，李晓婉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鱼肉片，轻轻地送进嘴里。
“嗯，好吃，真是好吃。啊呀，我为什么学了统计，为什么不学文学呢？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居然词穷了。真是太扫兴了。”
虞韶华吃得也很小心，但是没有李晓婉那么兴奋和虔诚。她更像是觉得这顿饭菜太贵了，洒了一点就是浪费。
吃到后来，李晓婉放弃了，干脆由着自己的感想来说。
“嗯，我突然悟到了，这些菜为什么这么好吃？这些都是钱的滋味啊，一沓又一沓钱的滋味啊！”
确实是，这四菜一汤，算上其它的，差不多就要八百元，满满的钞票的鲜香味。
叮铃铃——刘平武的手机响了。
“大哥，有什么事吗？我在哪？我在沪江啊，在老正兴餐馆。还是叫你的秘书帮忙定得座位。找你你不在。”
“二弟，那时我在接待客人啊。”刘蕴琦在话筒另一边说道，“你，可真沉得住气。”
“我沉得住气？我当然沉得住气了。大哥，什么事我沉得住气啊？”
“曰本地震，你知不知道？”刘蕴诚沉住气问道。
“曰本地震？它有地震稀奇吗？大哥，它哪天没地震才稀奇。”
“它四天前有一场地震，你知不知？”刘蕴琦提高嗓门问道。
“母鸡啊大哥，曰本四天前真得震了？”
“震了！上上周伱离开南港去翰国后，我天天盯着曰本的新闻看啊。”刘蕴琦没好气地说道。
你上上周在我们家说了那一通话后，我是时刻放在心上。
我着急，你反倒是一点都不着急。
“大哥，才多大的事？你就算把磁阻元件全世界的库存都扫了，也才两三千万美元，洒洒水了！”
“二弟啊，叫我说你什么好！你难道不知道它地震产生的后果，你一点都不关心？”
“震就震了呗，我还能让它不震？不过我真不知道。那天我刚好从翰国飞回国，没注意到。怎么了，损失大吗？”
你真是个神人啊，这么大的生意居然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莫非翰国有什么迷住了你的心窍？
刘蕴琦有气无力地答道：“没什么损失，才五级，离东海岸三百多海里。除了福岛仙台等城市受到一些影响，其它地方只是有震感。”
“那不是挺好的。”
“你不想知道这场地震有没有波及到DVK的工厂？”
“DVK生产磁阻元件的工厂在九州熊岛市，靠西边。要我说，我觉得不会有事，肯定不会受到影响，顶多晃几下，发个预警警报呗。”
刘平武故意逗着大哥。
刘蕴琦差点被他气死，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人。
“DVK熊岛工厂因为地震警报，工人惊慌失措之下，操作失误，造成了火灾，火势很大，足足烧了半天一夜，还偏偏把生产磁阻元件的核心产线给烧毁了。”
“小曰本真是大善人啊，知道我缺钱。那多久才能恢复？”
“三个月。”
“大哥啊，小曰本的话只能半真半假地听。他这话什么时候说的？”、
“前天。”
刘平武鼻子一哼，“火灾才刚扑灭，他就评估出三个月能恢复了？掐指一算啊。大哥，要我说啊，非得打个对折，起码半年。”
“半年，我也是这么想的。二弟，你没有其它想问的吗？”
“哈哈，大哥，前面我在逗你玩呢！我就想问，阿莫斯和三垟找到你了吗？”
“找来了。昨天就找来了。”
“大哥，你看吧，DVK情况肯定不容乐观，所以阿莫斯和三垟才跟屁股着了火似的，这么快就满世界找磁阻元件了。
大哥，咱永杰集团在沪江有办事处吗？有，02年在申东就修建了一栋东亚保险大厦。好吧，是我肤浅了。大哥你借我一间会议室，后天叫小鬼子来沪江谈判。”
“好，我叫他们马上准备好一间会议室，再准备好一间办公室。你不是在沪江读研，待在那边的时间多，有间自己的办公室，方便些。”
刘平武默然了几秒钟，“好的，谢谢大哥。”
“自家人，有什么谢的。后天我会陪他们到沪江。你那边也要准备一下。”
“没问题，我这边也会准备一下。对了，你告诉他们，我这批货，没有四五亿他们是拿不下的。要是接受不了，就不要过来了，省得耽误大家时间。”
顶你个肺啊！生意做到你这么份上，也算是少见了。
“四五亿，你现在就是喊六个亿，他们也得打落了牙和血吞。”
“大哥，做人要厚道，我们怎么能够趁火打劫，落井下石呢？四五个亿已经可以了，怎么能要人家六个亿。”
“你个衰仔！”刘蕴琦气不打一出来，挂断了电话。
“真是的！一点都不谦虚！批评他一句就恼羞成怒了。”刘平武嘟囔着也收起了手机。
李晓婉张开嘴巴，能把桌子上的碗吃下去。
“刘哥，你在电话里谈的四五个亿的生意，是人民币吗？”
“跟小鬼子做生意，谈的是日元。”
“日元啊，那才几千万人民币，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不仅吃到了一顿有生以来最贵的饭菜，还目睹了一场上亿元的生意。”
李晓婉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说道。
虞韶华笑吟吟地看着刘平武，还是那样安静，仿佛听到的只是四五百块的菜市场采购。但是她眼睛闪动着灵慧的光，说明她心里明白了一切。
刘平武突然问道：“你们俩的英语和曰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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