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熙熙攘攘的集市散去了大半人,只留下看守铺面的小伙子,早早地便也上了门闩入睡,一道黑影极快地掠上土地庙顶,划过黑夜并未留下痕迹,只有月亮不发一言地看着一切。
又一群黑衣人鱼贯而入,借着暗沉的夜色迅速地包围了土地庙,领头的人从容地跃上香案,转至神像背后,擦亮一丝烛火,看清上面的文字,“有诈,快撤。”他不知用涂抹了什么的手绢用力擦去神像后的字迹,轻巧地跃下香案,做了个撤退的手势。
寂静的夜被划破,火把亮如白昼,官军整肃地团团包围了土地庙,为首的周一杰长剑就架在了黑衣领头人的脖颈上,另一道白衣身影三两下也掠上了庙顶,与之前的黑影杀作一团,十几招便将黑影逼到地上,而黑衣人也与官军缠斗在了一起,虽说黑衣人武功不弱,可官军胜在人多,喧嚣了半个多时辰,黑夜又安静了下来,佟柊按住一开始等在庙顶上的黑影,而那领头的黑衣人也被周一杰等人合力生擒。
“现在该让我们看看你的真面目了吧,何大人?”佟柊扯下黑影的面巾,赫然便是刺史何谦穆的脸。
“大人,真的是你吗?”周一杰不可置信地退了半步,盯着何谦穆的脸,“不是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你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你不是何谦穆!你不是!”周一杰扑上来扯着何谦穆的面皮,可皮肉相连,并没有人皮面具,眼前的人就是何谦穆无疑。
“你提前在庙中留下字迹示警,暗中埋伏在此地意欲通风报信,那个里通外合的人恐怕就是你吧,都带走!”佟柊亲自押着何谦穆,周一杰押着领头的黑衣人,浩浩荡荡地押解这些人回了刺史府。
已过了四更天,郑逾明候在正厅中,心急如焚,几日相处下来,他觉得何大人总有几分蹊跷,今日酉时刚过,何大人便穿着夜行衣出府而去,至此刻未归,他给佟柊传了信,或许那位名噪一时的探花郎,就是他们此行要找的内鬼了。
屋外传来躁动,周一杰带着人把那些黑衣人押进地牢,佟柊则带着何谦穆进了正厅,“是他。”佟柊看了郑逾明一眼,像是想说句什么,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
“何大人,此处只有我们三人,你就说说吧。”佟柊自行坐到主位上,用眼神示意郑逾明也坐下。
“我没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你杀了我吧。”何谦穆跪在地上,没有了初见那日的慷慨激昂,也找不到昔日探花郎的诗书气质,此时此刻他看上去那么佝偻,那么猥琐。
“死?死是最轻易的了,你最好自己把知道的事都说了,本官不想用听音司的那一套对付你,但不代表本官不能。”佟柊语气里满是轻蔑,就好像碾死一只蝼蚁那样轻易。
佟柊从腰际拔出春翡,刀剑顶在何谦穆的肋骨上,“这一刀下去,只会片下来很薄很薄的一片肉,可是如果你不说,我就一刀一刀地割完你身上所有的肉,你信不信?”
郑逾明伸手按住佟柊的手腕,“佟大人,你不要急。何大人,现在还只是我们问你,就不要等到周大人来了,我们三个一起听你的故事了吧?”郑逾明话音未落,何谦穆的脸唰地白了,他抬起眼睛望着郑逾明,眼神如刀,装满了怨恨。
“你怎能如此下流?”憋了半晌他只说出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也是,只有你能懂这个中滋味,是也不是?”何谦穆极端嘲讽地笑了一下,以一种粘腻的目光来回游移在佟柊与郑逾明之间。
佟柊仿佛一瞬间听懂了郑逾明与何谦穆之间打的哑谜,“既然不想等周一杰来了再讲,不如现在便开口吧。”
郑逾明了然地接过话头,“何大人,若是你有什么苦衷,不妨说出来,若是个中真相情有可原,我和佟大人都会在皇上面前给你求情的。”
“苦衷?若你们的苦衷是指一朝探花郎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边疆之地,五年不得回京述职,永无出头之日,满腹才华无处施展,却只因得罪一个谋逆之人的娘家子侄的话,那就算是吧,不知道这个苦衷,算不算情有可原?”何谦穆激动得面色煞白,眼眶红得吓人。
“好了,你说的已经够多了,下面就让我来问吧,我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是有不尽不实的地方,本官自有办法让别人来问你。”佟柊收起春翡,单膝跪在何谦穆眼前,冷静地平视着何谦穆的眼睛。
“你与何人交接?”
“阳关客栈的老板。”
“为何突然除掉他?”
“前几日收到消息,说是佟大人伪装成我们的人,想要抓我们,让我们提防戒备,那个老板并没有死,他服了假死药,就是今天你们擒到那个领头的人,他是这边的负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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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听命于谁?”佟柊下意识地望了一眼郑逾明,郑逾明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何谦穆的脸,紧张地接连吞了好几口唾液。
“我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听到那个老板喊他旭公子,似是京城众人。”何谦穆顺着佟柊的眼光看向郑逾明,郑逾明讷讷地重复着“旭公子”,他冷笑了一下,“郑将军,这下你是真的不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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