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大人？”郑逾明看着眼前身着官服的军士，再看看佟柊手下制住的这个中年人，“你是何人？”
“要杀要剐何必多言！周一杰，拿下他，不要管我的死活！”因脖颈被佟柊勒住，这位被唤作大人的，脸都憋得有些红，却还是因为声嘶力竭而喊得浑身颤抖。
“大人，”那位军头一下子难以权衡，不知道是该放弃大人的性命而拿下贼人，还是投鼠忌器，让两个贼人有可乘之机。
“你是周一杰？”佟柊难以置信地看了那军头一眼，“宿州长史周一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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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如何？大胆贼人，现在放了我们大人，跪地受缚，还能换取一丝生机，否则便休怪我们不客气了！”
“那你就是宿州刺史何谦穆？”佟柊低下头审视了一下自己钳制下的男人，没想到才几年不见，何谦穆就已经从一个翩翩少年郎胖成了一个普通人。也难怪佟柊惊讶，何谦穆是六年前的探花郎，因学识出众被封了个翰林院修编，但是甫一上任就得罪了红极一时的杨宰辅，被派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做三品刺史，虽说品级跃升，可怎比得上京官，兼之西境战事纷扰，皇上特批他不必亲自回京述职，只需上折子即可。
想来这几年何谦穆也未必便得意，不过倒不像勤勉政事的，否则怎么能油光水滑成这个样子，骑射应是也耽搁了。
“本官是听音司指挥使佟柊，奉陛下之命前来西境查案，并非歹人。”佟柊虽不愿表露身份，但这种情况下若不说明白，必将导致无谓的伤亡。
“呸，大胆贼人，还敢冒充当朝命官，真是胆大包天！佟大人今日尚未抵达西境六州，又怎会是你这等小人能冒充得了的！”周一杰持剑杀上来，郑逾明从佟柊腰际抽出春翡，抵挡了这一剑，“周大人，这位确实是佟柊佟大人，你看看佟大人惯用的兵刃，是不是流传的柄长刃薄，唤作春翡。”
周一杰手下不停，和郑逾明打作一起，但显然也不是郑逾明的对手，十招之内已呈败相，“周大人，你非我敌手，然我不想伤你，你先且慢动手，佟大人自会给你看官凭。”郑逾明话音未落，手中春翡不停，猛地挑飞了周一杰的剑，刀尖直指周一杰咽喉。
佟柊右手仍持剑制住何谦穆，左手从怀里掏出官凭，听音司的官凭是特制的，汉白玉制成的牌子，没有繁复的雕花，上书指挥使佟柊五个大字。
“你你你…你真的是佟大人？”何谦穆盯着那块牌子，脸色由红转白。
“真的是，那位是抚远将军郑逾明，我二人奉旨查案，并非歹人。”佟柊把牌子仔细放好，看到何谦穆已经信了五成，便放开他，还剑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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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将军？”何谦穆尚未说话，周一杰先反应过来，伸手取了个火把凑近了仔细看了一下郑逾明的脸，“大人，还真是郑将军。今年卑职曾与郑将军打过照面，认不错的，只是郑将军为何作此打扮，卑职多有得罪，还请将军见谅，请佟大人见谅。”论品级周一杰尚且低二人一等，但何谦穆实则品级高于二人。
“无事，周大人无须多礼。”郑逾明拦住要跪下请罪的周一杰，“下官多有得罪，还请何大人见谅。”
“何大人，得罪了。”佟柊面对官场中人向来都是不给任何人留情面，哪怕是一品宰辅见了他也不敢强行要求什么礼仪，他只是点头向何谦穆致意，然后疑惑地望向他，目光摆明了在问这是唱得哪一出戏。
“佟大人，多有得罪了。”何谦穆早有耳闻佟柊其人，知其仗着陛下宠信，颇有几分张狂，今日一看名不虚传，果然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本官四日前捉了一个向城外送消息的细作，一番审问查探下来，方探到这家客栈，本官派人盯住了这间客栈的掌柜的，发现其经常从此间通道进到这间石室里，与各地的人传递消息，于是便擒了这人，可没料想他竟当场服毒自尽，本官便只好亲自装成掌柜的，等待下一个来接头的人。”
“嗯，是这样。”佟柊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了，撇下这一群面面相觑的人，往石室里走去，石室中点着烛火，几张椅子围着一张八仙桌，桌上甚至连个茶壶都没有，只是摆了纸墨，除此之外四周空空荡荡，显得阴森怪异。“何大人，这石室本来就是如此布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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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大人，您好像还没给本官一个您出现在这的合理解释吧？”何谦穆任由手下卸下绑在腰间的枕头，一下子显出一丝原本清瘦的少年郎风采，他恼于佟柊的态度，“这里不是京城，本官毕竟品级在你之上，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佟柊很清冷地看了他一眼，如果眼睛会说话的话，他那双杏眼现在就是宛如结冰的大川，似是要把过路人都冻死在里面，“郑逾明，给何大人解释一下。”
郑逾明无奈地笑了一下，何谦穆以为千里奔袭救父的郑逾明怎么也该是个孔武有力的性格火爆之人，万万没想到是个容貌上等的谦谦君子，生了一双不似武人的含情眼，衣裳的腰线收得那么紧，透过极薄的缎子还能看见纯白的中衣，发髻上簪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粉红色绢花，更重要的是，佟柊对他如此无礼，他也一笑了之，还一味顺着佟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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