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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文学 >  仙路 >   985辞旧迎新挥袖去

……

“兰成,我等兄妹得了界灵的恩馈,这便要回转来处,我观此界虽小,但自成一方,不染外界烽烟,也是极好的。从今以后,你便是人族族长,应当带领着人族生生不息,再铸桃花源界。”

既然带不得旁人离去,陈心隐四人也是无可奈何,所幸他们原本就生于此界,相比于神州四海,他们想必更为适应,强行将他们带出,先不说是否能够说服界灵,就是当真带出,如此人多势众,必然举世瞩目,对现居之人带来重大的冲击,该将他们安置何方才会稳妥?难道就真能毫无隐患?

于是,双方妥协之下,界灵在他们好说歹说之下,终于同意先将此时依然困在雪山中的众异兽安然放出,当然他原本也并未打算将他们如何,如此也是送出个顺水人情而已。

再则是将所有在外之人之兽,一体传送回了桃花源中,桃花源自桃夭以下,所有人兽齐聚一山。

登高踏空而望,从山顶至于山腰,再达山脚,满满是人;从此山延伸彼山,顺至他山,济济是兽。

当此之时,无论是被降服归顺,还是主动来投的昔日霸主,甚或在此界苟延残喘,沦为血食,如今才始摆脱悲惨命运的人族,无瑕去分别彼此,只胡乱聚集,争相往前,只求多看一眼,多闻一声……

“兰成谨遵使命,必定秉公持正,绝不徇私,若为此誓,生生世世甘为血食。”

兰成情知此刻便是分别之际,他无法改变什么,也不忍去做丝毫的劝阻,毕竟陈心隐四人对他以及他的族人的恩情已是重逾天地交叠,他们并未报答万一,如何还敢厚颜索取?

是以这些分散于各个山头的人众,千万人仿佛一心,但有话说,不是感激,便是祝愿,竟无一人出言阻挠,也无一人提出要陈心隐将他也带出此界,回归于先祖所居的外部大界……

“尔等众兽,昔日多是在此囚羽界割据一方的霸主豪雄,要说多为善事,纵然三岁龄童也不肯信,可若说行恶……却也不可如此武断。毕竟天生万物,繁衍生息乃是第一要务,弱肉强食,环环相扣,也是天地间的一条大理,岂能全怪你等?而在我等四人到来之后,你等陆续投入此处桃花源中,有了教化之功,文明始成,料想他日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陈心隐洋洋洒洒,事先并无打稿,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此话本应由桃夭来说,毕竟她才是真正降服众兽的那人,她才是对众兽持有着生杀予夺大权的裁决者,只可惜要她来说这一大段话,无异于比水中捞月更为艰难,这才有了陈心隐捉刀代言,将他们离去之后,桃花源中人族与其余各族的相处之道,不厌其烦地安排了下去。

陈心隐以太极之力为底,这般长段发言,并未因人多离远,而难以传达到位,人人只觉字字句句皆在耳边,点点深意皆浸没在心,自此之后,难以忘怀。

陈心隐话音不断,直说得万籁俱寂,直说得白昼转为黑夜,这才在青莲三番两次的暗示之下,在界灵喋喋不休的抱怨之中,意犹未尽地收住了滔滔之口,只炯炯环顾四周,双眼如星辰般灿烂……

其实他发言虽长,要旨只在“共生、和谐、讲理、明法”这八个大字而已,他之所以不厌其烦地再三申诉,并非就如青莲腹谤的那般“陈假桃威”,当然也绝不是如底下某些不上心之人暗忖的那般“如懒婆娘的裹脚布”。

陈心隐心知肚明,人族能得良机,全在于他们四人俱在,而他们这般一走,人族必将重归弱势,若是众兽手中一紧,口中一滑,再次重操旧业,将这一整支人族当作下贱的血食一般分割养殖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他未雨绸缪,一方面尽己所能,搜罗可传之法传下,并委派兰成统筹,必要尽快带领着人族走向自强,凭着人族的繁衍能力,又寻回了失传的道法,只消给出足够时间,他日将成何等人才辈出,群星荟萃的盛况了……

但这一切的前提,则是众兽能够给人族留下足够的时间与空间。所以他必得费力敲打一番,话语中就不乏威胁之意,半点力气也节省不得。

须知相处之日尚短,大多异兽的野性终究难驯,纵然他们的性命依然掌握在桃夭的手中,可他们之中,总有那心存侥幸之辈,仗着桃夭离去,相隔两界,便以为再也拿捏不了他们,以此凶性大发,作乱此界,再屠人族,也未为可知了。

于是他明里暗里,便透露了他们与天界仙神有旧,否则如何能够斗倒鲲鹏老祖?如何能够请得界灵网开一面,大开方便之门,放他们离去?

再者他们手中还掌握着进入此界之法,能来一次,难道就不能再来第二次么?

这般三番敲打,九分真,一分假,连唬带吓,终于将那群桀骜不驯的异兽们齐齐镇住,但有那心怀不轨者,自此也必然只是少数。刺头胆敢跳出,也许无需桃夭再度回归,其余怕事的异兽们,就能连起手来,将他们抢先收拾干净了,也省得连累了旁人……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离别是在所难免的,自兰成以下的一众人族,虽得了陈心隐留下的这道道护身之符,但心中依然多有忐忑,只是他们心中明白,天助自助者,他们须得自强,一味地依靠强者的庇护,如何能够真正让一整个部族强盛?

“那我走喽,以后有机会再来找大家玩。”

桃夭依依不舍地与众人道别,虽然她的来历神秘莫测,但是她的纯真,纵然是被她以武力压服的众兽,在相处日久之后,也由最初的不服与愤恨,转化成了离别之际的不舍。

“走吧。”

白芜冰与众人道别,牵着桃夭的手,来到了界灵之旁。

“陈兄,神州之事莫测,我们还是尽快离去为好。”

青莲与此界生灵,无论是异兽还是人族,都没有多少可相叙处,是以他闲来无事,早早地候在界灵之旁,等着一切就绪。

“天门将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在此界芸芸众生面前,界灵持正庄严,端足了架子。

“来了……”

陈心隐站在天门之前,回顾身后,被他抛诸于后的,是他既往的辉煌,举步向前,等待着他的,则是莫测的未来。

这一步跨过,他便回到了过去,同时也是来到了未知……

神州大地,四海内外,此刻又是何等光景呢?

陈心隐不知,其余三人不知,但他们即将知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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