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信仰
硝烟遮蔽了星与月，苍茫天际下，一片黑暗，让鲜活的世界显得死气沉沉。
“可惜只是倒影的平行世界……”
陈七夜默默的摇摇头，没有任务，并不想去干扰整个世界的轨迹，拒绝了这名中年军人的好意，于他而言，即便是这个世界的神，也接不下他一剑，但他不想去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在‘暗’出现后，他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事情就是迈入天帝境，回溯上古去揭开自己的一切。
“年轻人，不要一脸颓丧，我们是败了，但我们还没有输，因为我们还活着，还能战斗！”中年军人重重的拍着陈七夜的肩膀，甚至于在他白衣长袍上留下了浅浅的污迹，这是他的手掌印。
他抬起的眼眸认真看着眼前这个中年军人，因为这一袭白衣自化龙潭之后就没有再弄脏过。
连天使之神都无法沾染的衣角，竟被一个普通人弄脏了。
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愤怒仿佛在腾升，他默默的闭上了眼眸，去制止这种愤怒，从登临神界开始，就好像有一股意念在复苏，时光长河之后，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他清晰的知道，自己绝不是蔚蓝星球的一个普通人。
压制愤怒的瞬间，让他没有去感触虚空的变化。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的推搡又是让陈七夜一怔。
“小心！”
在利索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中年军人几乎没有任何思维，下意识的就将陈七夜推开了。
因为，一道类似于极光的红色能量已激射而来。
他是一个军人，要保护的，是这片山河下的百姓，所以他没有思考，自然反应先推开了陈七夜。
而这红色极光能量洞穿的却是他并不强大的身躯。
“老曲！”
都是在同一瞬时，开车的年轻军人喊出了一声撕心裂肺，握起了武器对准虚空，因为虚空上出现的翅膀已昭彰了它们的身份：恶魔。
然而，就在陈七夜怔然出神时，这道红色光华穿破了老曲的胸膛。
鲜血，如绽放的花，飘洒在半空之中。
这是老曲从口中喷出的，而伤口，直接被烧焦了，没有鲜血流淌出来。
在声音落下时，老曲已溘然长逝了。
冲击的力量将老曲钉在了陈七夜原本倚靠的树干下，他即便是死，依旧站着。
陈七夜甚至还听到了嗤笑的音线，它们没有说出人类能听懂的文字。
但陈七夜能听懂，因为天人第六感。
大概意思是，居然有人这么傻，拿自己的狗命去换另一条狗命。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死在陈七夜面前，但这是第一次有人为了‘救’他而送了自己的性命，就因为……自己突然怔神，一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消亡。
就因为，这是倒影的平行世界？
所以，自己漠然了一切。
陈七夜如质问一般心间响起声音，甚至于枪声颤颤也被他直接忽略了。
“你不会死！”
这是陈七夜第一句话。
而后，他指尖凝转了流华，这是长生境的力量，光华没入了中年军人的身体，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
他，救不回已死去的人。
因为这是轮回的法则，哪怕能斩去往生，杀与救是两码事。
“你不会死。”
这是陈七夜的第二句话，没有了底气。
因为中年军人终于倒下了，干干净净死在他面前，长生境的力量，解不开轮回。
这一瞬息，陈七夜脑子里仿佛是一片空白，真的是一片空白，看着这个已是伤痕累累的老兵死在了自己的眼前，内心莫名的泛起了一丝酸楚，这是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
老曲完全可以不管不顾，红色激光，不可能对陈七夜产生任何伤害。
甚至于，哪怕会产生伤害，老曲也无需选择用自己的生命来去换取。
可是，正如他说的，我们会护送你。
这是他的一句措辞，他却用行动转化成了承诺。
只是这个承诺的代价，是死亡。
没有人知道当时老曲在想什么，甚至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救这个年轻人，是最纯粹的下意识……如那句宣言：时刻准备着。
他们是军人，战争来了，就扛起了枪，保护这片山河下的所有人。
哪怕敌人是恶魔！
哪怕敌人是神！
哪怕……
但都不重要了，因为连死亡都无法让他们畏惧，他们是铁与血。
神，有神的信仰。
人，也有人的信仰。
而军人的信仰，就是守护。
为什么守护，可能一百个军人，没几个人能真正回答。
但真要做的时候，一百个军人，可能九十九个都会做。
“我欠你一条命。”
陈七夜默默的悼念了一声，目光缓缓的瞥去虚空，虚空瞬间扭曲，漫空的血液洒在黑幕之下，没有一丝惨叫声音响起，甚至于年轻的军人还呆滞了。
这呆滞只是在瞬息。
他慌忙的，急促的，甚至在跳下车的时候扑在地面上。
但不会减缓他的冲刺，急速的，抱起了冰冷的尸体，在摇晃，在呼喊，在……
甚至于，陈七夜不愿意去看这一幕，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转开了眸子。
但是，有灵魂的触动，还在煎熬着。
可能，这是心灵的内疚。
但不重要了。
因为，老曲就这么死了，对于死去的，任何内疚都没有意义。
风起了，吹拂着白衣长袍，猎猎作响。
他缓缓的闭上了眼眸，仿佛在思考。
“过来把老曲抬上车……你也不要太内疚了。”年轻的战士沙哑了音线：“换了谁，都会这么做，过来帮我……”
“参军的时候……我们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老班长说过……”
“他没办法答应我们能活着……”
“但我们不能抛下任何一个兄弟……”
陈七夜默然，没有回答。
他默默的与年轻战士将老曲的尸体抬上了车，他没有动用一丝力量，缓缓的，轻轻的，将老曲放下。
然后，转身。
“你要去哪？”年轻的战士又是一愣，因为在回眸的瞬间。
那抹白衣身影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最后留下的一句没头没脑的声音：“我去还一条命给老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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