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这话，我脊背僵了一下，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抓起桌上的水杯掷了出去，纸杯落地，把地毯洇湿了一大块。
小白跟小红听到声响，转头看着面色难看的我。也是吓了一跳。
小白颤声问：“怎……怎么了王先生？”
我一点点扭转脖颈，把目光对向她，笑问：“刚才那话，是你主人让你说的？”
小白赶紧摇头否认，我又笑：“不是他让的，你敢说？”
这次小白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估计，都然那天来找我，是被柳家人发现了，他们故意放他进来找我。虽然没偷听到什么大秘密，不过也知道了我们私下的关系。
这个柳国栋，是怕我拎不清自己的位置，故意让个喽啰来提醒我，其实我什么都不是，唯一能被他看上眼的，就是张家后人的身份。还想叫我老实点，别再暗地里吃里爬外，有什么小动作，老老实实当他的棋子。
我没继续发作，把心里那股火气堪堪压下去，平复了好一会，还是感觉肺子好像是个气球不断被人拿着气管子往里打气似的。
愤怒不是个好情绪，不但不利于身心健康，还会影响我思维的敏捷度。
我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着机窗外流动的云层，淡淡道：“说起来，你也是有千年道行了。六畜道本就修行不易，我也不想给你找麻烦积自己的业障。但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别总跟着祸害亦步亦趋，也学着用人的思维来思考下今后的去从如何。”
小白低下头不作声。小红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又看了看小白，完全不清楚我这话的意思。虽然她身形已经是个成年人，但逻辑思维上完全就是给七八岁的孩子。所以很多事情我也不会跟她计较。
可小白就不同了。因为她懂得多，所以必须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可我身上被注射了慢性毒素，要是每隔一段时间得不到主人的解药，我会魂飞魄散。”说到这，她摸了摸小红的头，“连我这可怜的曾孙也是。”
我冷哼一声。“那是你活该，凭你的千年道行，要不是你主动投诚，柳国栋很难抓住你。”
被我这么一点明，小白尴尬的脸色绯红，沉默了半晌。才诺诺道：“都怪我轻信谣言，听说柳家有一种能快速提高修为的药，只要注射一点，就能增进几十年甚至几百年修为，才一时鬼迷心心窍，还害了我的小曾孙。现在就算我想离开，也是无路可退。主人说背叛他的妖侍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死！你说我该怎么啊……”
当初在S市的时候，我跟这白狐妖也算不打不相识。不怕丢人的说，当时我被打的那叫一个落花流水，连三招都抗不过她，多厉害的妖怪啊。可现在。她的妖力确实更高了，浑身却带着一股浓郁的病态之气，像是一朵开到荼蘼花。逼近凋零的最后一刻。
也不用脑子想想，柳国栋研究出来的药怎么可能是好的？一个为了自己不择手段的人，竟然还想从他那里讨到好处。这种想法要是在圈里绝对会被笑掉大牙。也就能骗骗这些无知的小妖了。
我看着瘫跪在地上的祖孙俩，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人心不足，早知如此何必呢。
刚才的话我只是给这俩妖提个醒，至于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看她这哭得梨花带雨，还指望我帮她怎么地？
私下里偷偷摸摸见了都然一面。就被发黄牌警告，再为了她俩的事情跟柳国栋谈判，那可真应了一句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现在柳家试验基地被毁，这事就够柳国栋喝一壶的，现在我再为了鸡毛蒜皮的事烦他，那不是作死么。
看哭了这么半天我也无动于衷，小白才擦擦眼泪收了声，估计还得在心里暗骂我一句不懂怜香惜玉。
就听我的声音突然从前面传来。
“这次任务很危险，柳国栋派你们跟我来，其实就是当敢死队在用了。金禅组织现在有意针对柳家，他们故意把信号放出来，让柳家发现。极有可能是引蛇出洞。但因为那个活体实验材料非常重要，他又不得不铤而走险。你们也明白，我的身份特殊。金禅组织不会杀我，但不代表不会杀你们。到时候是生是死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虽然我不帮她们，但也不会害她们。还是各自为重吧。
等下了飞机，走出机场，我就感觉周围哪里不对。等走了一会我才发觉，这北京的太阳怎么有点黯淡无光。小白说周围有股很大的威亚，不清楚到底是阴灵还是妖物，情况不妙。最好快速离开。
我点点头，现在任务在身，确实应该快点走。我们三进了地下通道找出口。刚走过安检处，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地下通道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
一条条通道在地下纵横交错，红绿指示灯不断的闪烁变换，地上还落着好多废弃的垃圾传单。再往里走了走，就看四周的白水泥墙变成了红砖墙，裂开的墙缝中长出好些参差不齐的野蒿，墙上贴了好多毛笔写的大字报，仔细看还有一张刊登着《新青年》的图片，下面好多字都是繁体那种。
我们仨不可置信的面面相觑，这是穿越了吗？
震惊之余，就听旁边的小白突然大喊一声有人！随后火速追了上去，小红那个跟屁虫也跟她祖奶奶一转身消失了。我半张着嘴想喊都来不及喊，这种时候不是待在一起才最安全吗？她俩这脑子没弦的，还单独跑了，全然没把我在飞机上的警告当回事。
我叹了口气，看了看前方黑洞洞的地下隧道，不知道是该往前还是该往后，想想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人家把我引进来就不可能让我退出去，还是继续前进吧。
我把小蝎子从怀里掏出来，放到地上引路。大约走了五十来米，隧道里的光越来越暗，我只能把手机拿出来照明，就听头顶上哗啦一声，仰头一看，一张百花花的啥玩意砸到了脸上。我举起手机的光束一照，只见漫天呼啦啦全是白森森的纸钱，天女散花似的往下掉。
突然前方不远一身铜锣响。
一声鬼哭狼嚎似的喊叫：“死人上路，生人回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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