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吗2
“仇人”
“错误”
慕爵冰安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平静得让人窒息。
这一刻，他觉得好像有人在他脑海里安放了一部复读机，千偌芷痛苦的哭诉一遍一遍在耳朵里回响，震得他五脏俱裂……
往事突然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在眼前重现……
他看见，那个漆黑的夜里，妈妈绝望地从他身边将弟弟抱出暗格，含着眼泪告诉他：“要勇敢地生活下去……永远不要接触黑道……”
他看见，那个明媚的清晨，千偌芷伸出细长白皙的执拗的食指，戳在他的胸口，向他宣告：“就算你跑到天边，我也会把你追回来的……”
他看见，漫天大火里，满心恐惧找不到出口的自己哭成了泪人……
他看见，最美夕阳下，那个让他满心感动的金灿灿的拥吻……
他看见，妈妈和弟弟冰冷地躺在血泊，而自己像只小猫似地蜷缩在角落里发抖……
他看见，在那间小小的试衣间里，小芷因为害羞而通红发烫的脸庞……
他看见，妈妈的眼泪……
他看见，小芷的笑容……
各种片段交织，身体仿佛被剧烈地撕扯，让他喘不过气来……
回忆在脑海里闪过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半夜的枪声、小芷嚷着要吃苹果、弟弟在他旁边哭喊、电影院的爆米花、慕爵冰的巴掌、妈妈的眼泪、小芷霸道的笑、满眼的血……
“够了。”突然，他伸出一只手用力地拍向自己的脑袋。
阴鸷的表情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真的够了现在，他什么都不愿意再想了……
原来这就是真相，能把他和她的爱情撕裂成碎片的真相……
“现在……你觉得……我们还可以在一起么？”
千偌芷瘦小的身体猛烈的颤抖着，她呜咽着看向他，身体紧紧抵着背后及腰的墙体。
慕爵冰没有回答。
是啊，他们还可以在一起么？还有可能吗？
“不可以了……对不对……”
千偌芷伤心地替他说出答案。
不可以……
这真的就是他们的结局了吗？
慕爵冰缓缓闭上眼睛，现在他终于明白千偌芷那天的眼神了。
伤痛又厌恶、绝望又作呕……
只是，还好，他现在知道令她恶心的不是自己了，而是上一代的恩怨……
因为此时此刻，他也被这样丑恶的真相恶心得想吐！
争夺、利益、杀戮……
简直，恶心到了极点！
此刻，小芷靠着天台的半高防护墙，绝望地哭泣着。
眼泪掉在地上，“吧嗒吧嗒”地碎响。
她从来没有这样哭过。
慕爵冰望着她，原本伤痛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
他定了几秒钟，突然迈开了步子，如同一阵疾风一样走向她。
脚步，停在了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你……”
千偌芷诧异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然而慕爵冰却伸出了一只手，慢慢抚上她苍白如纸的脸颊。
速度很慢很慢，但是却不带任何迟疑。
指尖轻轻拭去千偌芷脸上所有的泪痕，力道一如往常的温柔。
千偌芷的红肿的眼睛睁得很大，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是脸上冰凉的触感又是那样真实，那样熟悉……
“宝贝。”他叫她。
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吧。
慕爵冰定定地看着她，问：“其实，你已经做好决定了，对吧？”
语气是那样平静，平静得好像已经接受了所有的事情。
千偌芷的心弦一震。
连这个，他也能猜出来吗？还是，他真的有读心术……
“我……”
只说了一个字，本来已经被擦干净的脸庞再次被眼泪打湿。
是的，她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离开他……
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话说完：“明天，我就跟爷爷一起去美国……”
慕爵冰为她擦拭的手突然停下了动作。
“这样很好。”只停顿了一秒，他回答。
千偌芷一愣，这就是他的回答？他不留她？
“傻瓜，这样很好。”慕爵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这样，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流泪了，不是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巨大的带着质问的声音从背后袭来。
“我看不出来，这样哪里好？”
他们两个同时朝声音的源头望去，眼神里带着巨大的震惊。
喊出那句话的人，居然是哭得稀里哗啦的墨羽星。此刻，她眼泪汪汪地望着他们，很伤心的样子……
“你怎么会在这儿？”慕爵冰的目光掠过一丝不悦。
这样的场合，有任何外人在场，都会很难堪吧……
而就在这时，两道尴尬的身影也慢慢从楼道里走出来。
“还有、我们。”
墨羽霄举起唯一的健全的胳膊，没出息地挠挠头。
“槿、霄、小星，你们……”
千偌芷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他们居然偷听……
那刚才他们俩说的话，岂不是全都被他们听见了？
“对不起，冰，还有小芷。”南风槿一脸抱歉地冲他们点了点头，然后极真诚地说道，“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好，但是我们是真的很担心你们。”
“嗯，我知道。”千偌芷没有怪他们的意思。
南风槿担心地看着她，惨白惨白的脸庞，肿得像桃一样的眼睛，小芷是真的很痛苦吧……
“非要这样不可吗？”他问。
“就是啊，小芷姐姐，你一定要离开吗？”墨羽星哭着像个被欺负了的小孩，“明明你们彼此那么相爱，为什么就一定要分手呢……不是这个样子的……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啊……”
“好了，小星，别难过了。”
墨羽霄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为她擦干净眼泪，这个丫头怎么回事，虽然小芷和冰出事他们都很难受，可是她也没必要这么伤心啊……
“对不起。”
千偌芷突然低下头，轻轻说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三个字，只是她忽然不敢看小星的眼睛，那双含着眼泪如同钻石一般闪闪发亮的眼睛。她那句“相爱的两个人就应该永远在一起”，像一把刀子一样在她心里狠狠划过，嗓子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是小星太天真了吧……
她不会知道，对于她和冰来说，永远相爱很容易，想要在一起却已经是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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